陆珺宁和陆珈宁一直在岭南住到了第二年入冬。
安国公病重的消息传回京城后,温明妤和温明姝姐妹俩也来了岭南。
这一年的时光,四姐妹每日陪伴在安国公的身旁,共享天伦之乐。
她们在院内开垦了一小块菜地,依照安国公的指点种上各种瓜果。
历经了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在菜地里最后一棵菜枯萎的时候,安国公缓缓闭上的眼睛。
这一刻来临的时候,陆珺宁和陆珈宁早有心理准备,并未崩溃大哭,只是默默流泪。
对陆珺宁而言,这一世的外公比前世多活了一年,已经算是天可怜见了。
理智虽如此,她依然把自己关在屋里七八日,一句话也不说。
安国公留下遗言,让她们把他就地安葬。
远在京城的皇后听闻安国公的死讯后,下旨要陆珺宁和陆珈宁将安国公带回京城安葬。
正值隆冬,倒算不得无理要求。
顾神医配了些草药,放在棺木之内,可短暂保持尸身不腐。
陆家姐妹扶灵北上,一路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除夕,直到正月初五才进了京城。
安国公府布置好了灵堂,舅舅、舅母还有大表兄都回了京城,俱是悲伤不已。
温家守灵三日,陆珺宁和陆珈宁也不曾离开,依旧为外公披麻戴孝。
皇后亲自到灵堂吊唁,一向刚强的她也红了眼眶。
只是陆珺宁再见到她时,心情与从前有些不同。
裴阁老也带着自家子孙前来吊唁,却没有见到裴衡异。
裴阁老许是瞧出陆珺宁的心思,离开前跟她说,裴衡异近来接了个急差,人不在京城,兴许要过几日才回来。
听到长辈这样跟自己说,陆珺宁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只恭敬地把裴阁老送出门。
三日过后,舅舅亲自带安国公的棺椁回祖坟下葬,特意让四位姑娘留在京城歇息。
他知道她们四人这一年为外公侍疾辛苦,日夜兼程扶灵回京,又在灵堂不眠不休三日,便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陆珺宁没有逞强,老老实实在府中呆了几日,到正月十二那一天,荷风来报,说是裴衡异来了,在府门前等她。
她命荷风把裴衡异带到花园,自己飞快地整理好仪容。
远远地,她便看到花园的假山前立着一个修长的身影。
两年的时间,对她和裴衡异来说的确太长了。
陆珺宁不禁鼻子发酸,还没出声叫他,他便回过头。
裴衡异还是记忆中的模样,清隽如竹,俊美无俦。
只他一袭官服,贵重威仪,不是从前的书生模样。
“裴衡异。”陆珺宁见他看着自己,忍不住喊他一声,他快步走上前来,心中极想将她拥入怀中,又恐周遭仆婢瞧见非议,忍了又忍,还是抓住了他两只手。
见他下巴冒出了些许胡茬,眉眼看着也有倦容,陆珺宁忍不住笑了,明知故问道:“怎么一副奔波劳碌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