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府一整片黑漆漆，前院里只有一间房里有烛火，窗里是个老头，正在算账。

鸮转着脑袋，看向后院，发现一个小亮点。

唰——

羽毛飘落在大门门边，一个小黑影消失在后院。

后院唯一亮着灯光的屋子里，一个男人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孩子。

“叔叔……是不是我不乖，所以爹爹和娘亲才会……”五、六岁的小男孩抱膝坐在床上，眼里蓄满泪水。

“傻孩子，你爹娘肯定很庆幸……”祁瑜伸出大掌，摸了摸孩子的头。

“骗人……他们都死了……都……”小男孩哽咽，抬起胳膊蹭掉脸上的泪水。

“欢霖是想和你爹娘一起吗？”

小男孩愣住，抬头看着祁瑜，最后摇头：“我想爹娘……我想爹娘活着……我想大爷爷、二爷爷他们都活着……我想大堂哥活着，我想小堂妹活着……我想大家都活着……”

“……人终有一死……但你爹娘一定希望你能活得长长久久，等到了时候再去见他们。”祁瑜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孩子，小小年纪就经历生死别离。

“可是……只有我一个人了……”小男孩把头埋到了膝盖里。

“谁说的，你祁叔叔我不是陪着你？你姑姑也在。”祁瑜望着桌上的蜡烛，发怔。

“姑姑？”小男孩抬起头，伸手拽住祁瑜的袖子，“姑姑还记得我吗？我不记得姑姑了……我能见到姑姑吗？”

祁瑜回神，笑着拍了拍小男孩的头，安慰道：“能见到。你姑姑肯定记得你。但现在还不到时候。”

“那什么是时候呢？”

“欢霖，等你振作起来。你是男子汉，你不想你姑姑见到你这样吧？你姑姑见了会伤心的。记得我怎么和你说的吗？”

“记得。男子汉不能让女孩子哭！我知道了，我一定振作。见了姑姑，不会让姑姑担心。”小男孩突然又沉默了下来，好一会才说：“叔叔，现在我还是很难过很难过，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呢……”

说着说着，他眼里又涌出了泪水。

“叔叔明白。欢霖觉得还需要多久？”

“十天……不，二十天……不，太长了……我……”

“就二十天吧。”祁瑜并不觉得二十天足够，但也不能无限制让他继续悲伤下去。

“嗯。”小男孩点头。

“睡吧。”祁瑜帮着小男孩睡下，盖上被子，拿起烛火，关小了窗户，出了房间。

站在房门口，祁瑜等了一会儿。

鸮立在枝头，大眼睛里映出祁瑜颀长的身影。

祁瑜察觉有视线注视他，抬头四顾，最后看到了枝头上的鸮。

他沉眼盯着那只鸮，总觉得那鸮的目光有点像人。

正狐疑间，那鸮鸣叫一声，飞走了。

那一声叫有些凄凉，祁瑜手臂一动直觉想推门进去，看看那孩子是不是被惊动了。

可房间里没有动静。

犹豫再三，祁瑜还是推门进去，看到床上蜷缩起来的孩子。

果然还是怕了。

“欢霖，吓到了？”

裹成一团的被子抖了下。

“……没。”声音闷闷的，小身子卷得更小了。

“只是一只猫头鹰，飞走了。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