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霓竖眼瞧他一笑。
“不行吗?”她理直气壮地豪言,“他们和我又不一样。”
这种霸道又没理的话,听来却挺顺耳,沈逸一度觉得这辈子也只有周杳杳能在他面前肆无忌惮了。
他嗤笑,“一样还得了。”
周京霓大部分心思还在刚刚的电影上,她在短视频软件搜索《赫耳墨斯》,举着手机刷了好一会儿影评和剪辑,一边和他分享,说果然大家和她想法差不多,都觉得电视剧比电影好看。
他平稳地开着车,听见她的话,笑着说:“是吗,回头看看。”
周京霓突然心血来潮,问:“今晚一起看吗?”
说起来她很久没认真追过一部完整的电视剧,基本看两集就抛之脑后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到年纪的缘故,她现在只爱看经典老剧打发时间。
沈逸顺口就答应了,“行啊。”他把车内音量调低了点,打开手机歌单递给她,“忘记切播放顺序了,你帮我换一下。”
周京霓接过来手机,点击按歌单顺序播放。
好奇心驱使下,她把界面切换到了常听合集列表,往下翻了翻,发现里面几乎没有什么情歌。沈逸从前就喜欢开车听歌,尤其节奏感很强的英文歌,他能在歌曲高潮时一脚油门到肾上腺素飙升,即便如今日常只能屈身一台奥迪里,品味却不变,也没那么爱惜车了,剐蹭了转手丢进4s店再换一台开。
她暗讽他这属于开跑车留下的富贵后遗症。
沈逸手抵着额头,半边脸拢在阴影里,等斑马线上的小孩走远,他开过绿灯,吐了个烟圈,“周杳杳,我这是专一。”
“咦……”
他笑起来,“要不喜欢你这么久?又不是没人追我。”
周京霓哦一声,有些不太想接这话。
他们之间可以无话不谈,但有些事不能提,就像真相的窗户纸被捅破后总是伤人心的。她觉得模糊着挺好的。
她撑着脸,伴着耳边的歌,遥望着漫漫雨雾。
“春天来了。”她感慨。
“再过一两个月都要夏天了。”沈逸笑她,“春雨多惆怅?”
她哼了一声。
沈逸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睡着的,发现时她已经睡沉了,侧脸贴着沾满雨露的玻璃,随着颠簸东歪一下,西倒一下,几缕头发滑落到睫毛上,她似乎不舒服,紧了紧眼睛。
他没打搅她的美梦,轻轻牵起她的手握在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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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京霓有一段时间心情很不错,作息调整回来配合难得的悠闲,连续一周的时间都早起给沈逸做早饭。
今天豆浆煎蛋,明天三明治咖啡,几乎是变着花样不重复。
沈逸知道她很难睡回笼觉,一度让她别早起,说单位食堂有早餐,可她不听,直到疫情再次加重,她没幸免于难遭了殃,反过来依赖他,他才发觉她还是那么脆弱。
病症在周京霓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她喉咙像刀割了一样疼,什么也吃不下,躺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
沈逸怕她不按时吃药,午休时间都跑回家看人。
有一回周京霓好不容易睡着,梦还没做两分钟,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晃她,微微睁开眼,看见沈逸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杯冲好的药。
她吸了吸堵塞的鼻子,幽怨地望了他一眼。
沈逸哪管那么多,硬拉她坐起来喝药,然后把食堂打包回来的饭菜一一摆在床上小餐桌,筷子塞到她手里。
她抬头看他,“你吃了吗?”
他淡淡嗯一声,叮嘱她先把汤喝完再吃饭,一边卷起袖子包烤鸭,一边说:“再不吃点东西,我怕你病不死,先饿死了。”
周京霓咽下去几口汤,不肯吃了,把勺子撂在一边,委屈巴巴地盯着他,嘶哑着喉咙艰难挤出几个字,“嗓子太疼了……”
“多吃点就好了。”他戳戳她突出的锁骨,把烤鸭卷喂到她嘴边,“医生都说了,营养够了病才好得快。”
周京霓拉高被子躲进去,无声表示抗议。
沈逸看她被病折腾得吃不下睡不好,短短几天人快瘦了两圈,心里也焦虑,逼她又吃了两口才收走。
不过这场大病初愈之后,周京霓倒是食欲大增,她晚上看电脑发邮件的功夫,竟不知不觉吃了半盒椒盐味的牛舌饼。
周京霓摸着撑圆的肚皮,惊觉自己好像长胖了,忙去称体重,结果真的涨了六斤。
她瞪着体重秤上亮红的数字不可置信。
沈逸咬着一根烟从客厅不紧不慢走来,瞄见52kg,一脸满意地挑动一下眉,毫不顾及她垂眸丧气的表情,自顾自地说:“胖点儿好。”
周京霓不听,发誓要减肥。
沈逸懒得劝她这事,月末照常在她爱吃的那家餐厅续了一笔不菲的餐费。
周京霓对钱的概念很深,得知包月餐费是他月工资的三倍多,心里实在有压力,于是抽了一天晚上亲自下厨,做了他最爱吃的几道清淡小炒。
沈逸靠着椅背,目光扫了一圈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肴,好半天挑了一个卖相还算将就的炒菜尝了尝。山药片有些夹生,再细细嚼了两下,他就着一口水咽下去。
不能说难吃,就是太咸了。他慢条斯理道:“不错嘛。”
周京霓见缝插针地说:“所以别花冤枉钱了,附近就有超市买菜,我想吃什么自己做多好,又健康。”
“搁这儿等着我呢?”他放下筷子,挑眉笑,“我掏钱你心疼个什么?”
“赚钱不容易。”
“给你花我不心疼。”
“可是……”两个字说完,她独自安静了几秒,喝了一口有些酸牙的番茄汤,莫名有点怅然,“算了,你订吧,我做的饭也就是倪安吃习惯了。”
那个夜里,他们隔着长桌相望彼此了许多眼,画面安静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支离破碎着,桌子上平板里的新闻声音是唯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