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时,庄钰琴恰巧从大门外进来,他喊了“妈”,敛着下巴微微颔首,目不斜视而过,眼中毫无波澜。
沈逸昨夜没睡好,起来后整个人都很乏。
在市里开完会后返回单位,他午饭都没来得及吃,临时受命陪同上级领导参加博览会开幕式。
在冷气和高温中来回几趟,沈逸头晕得不行,到下班都昏昏沉沉的。
回去路上叶西禹来电话。
叶西禹开门见山,“喝点?”
“不去。”
“那你干嘛。”
沈逸手撑着太阳穴,眉眼疲倦,“回家睡觉。有事电话说。”
“才几点就睡。”叶西禹当机立断,“我过去找你。”
沉默了几秒,沈逸问:“公事还是私事?”
叶西禹没正形地哼笑,“于公呢,找你拿展览资料,于私吧,哥们想你了行吗?”
……
夜色靡靡中,他们坐在电视机前打了会儿游戏,莫名放下手柄开始喝酒,聊起天,从政策谈到没落的房市,有一搭没一搭聊了几个小时。
叶西禹心情焦虑,感叹钱不好赚。
沈逸心不在焉,听着金融新闻走神了,在桌上用开心果壳摆图案打发时间。
叶西禹扫了一眼,左右没看出这四不像是什么东西,悠悠开腔:“酒后艺术行为,心形啊还是三角。”
“星象。”
“啊?”他来劲了,挨个猜。
“没有艺术细胞就别猜了。”沈逸随手扫乱,将果壳丢进垃圾桶,拿起酒碰了下叶西禹的杯子,“实在不行,转钱告诉你。”
“……”
晚间新闻结束,最后半瓶威士忌被喝光,沈逸终于有了点感觉。
他倒在沙发上,白皙的脸一片坨红,长腿慵懒地交叠,酒杯在手中晃动着,飘荡出寸缕丝闻的酒气,他夹烟的胳膊垂落下去,掸完烟灰,再次递到嘴边,望着天花板吞云吐雾,俨然一副醉生梦死的样子,意识却很清晰,目光平静无波,不论那边说什么,他都心如止水。
叶西禹喝了一口,手上把玩魔方,低着头说:“你和老周最近有联系没?”
“有。”
“牛,竟然理你。”
下一秒,魔方被沈逸拿走丢进抽屉,他冷声道:“管你什么事。”
“急了。”
沈逸看他一眼。
叶西禹这回不嬉皮笑脸了,认罚一瓶啤酒,仰头就干,速度挺快,就是漏了半桌子酒。
沈逸懒得骂,一把扔了擦桌子的纸在他身上。
叶西禹喝上头了,开始喃喃自语,“最近我忽然感觉周姐与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可能是太久不见,我竟然有时觉得她是虚假不存在的。”
“有病…”
“视频里老周的脸可真漂亮,跟电影明星似的。”
“嗯。”
“靠,她为什么不理我!”他想不通。
“理你干嘛。”沈逸不耐烦。
“想她啊…”
“……”
“不是…沈逸,你说话要钱啊!半天凑不出来十个字。”叶西禹爬起来,一脸委屈。
沈逸微微侧头,“你什么时候对她感情这么深了。”
叶西禹又喝过一大口酒,打开手机,给他看了一张过期机票的照片,然后就开始长篇大论。
“她骂我归骂,你不知道,去美国第二年,我和家里吵架被断生活费,站在麦当劳门口发现卡里最后几十块被自动扣款了,当时下着大雪,我打电话问她借钱,她什么也没问,直接给我买了张回北京的机票,打了一大笔钱,从始至终就说了五个字——不够和我说。当时我就哭了,发誓她这辈子出任何事,都有我叶西禹在。”
说到这里,他的眼泪便流下来。
沈逸闭上眼,没声响,许久,抬手用力按在眼睛上。
楼外雨声清晰,屋内安静如斯。
叶西禹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问:“你要不要看看那个视频?”
不管沈逸看不看,他都点了播放。
沈逸漫不经心地睁开眼。
屏幕光刺眼,他抬手挡,目视指缝间挤出的视频画面。
闪光灯间,她被人墙围在中央,高昂头颅,凝视前方,迎着镜头款款而来,越来越近,直到侧脸闪过,变成背影,与此同时,字幕出现她的名字,她回眸看来。
这一瞬间,他眸光随着闪了下。
终于,她消失在画面里,仿佛在一步步走向遥远不可期的远处。
……
在这个因疫情导致全球经济下滑的劣态大环境下,周京霓反而迎来了属于她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