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姝示意她等下,直接一个电话打到远在大西北拍戏的杨晓贝那,没说两句就朝朱珠递了个“事基本成了”的眼神,挂了电话,她比了个ok手势。
“她说不用薪酬,但得等这边工作结束的,哦对。”她说:“贝贝还说了,她可以带资进组。”
朱珠满脸惊喜,感动地说:“这怎么好意思。”
“她让你别客气,比起你帮知知办入学的事,这不算什么。”林姝握住了她的手,给她递眼神,“放心。”
朱珠不推脱了,顺嘴问道:“她什么时候回北京,我请她吃个饭。”
林姝不确定道:“那得过两几个月了,范曾滑雪摔骨折了,她着急回上海。”
“亲自照顾啊,护工保姆呢?”
“是贝贝不放心。”
朱珠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喟道:“这么好的人就被赵墨戎辜负了。”
林姝动作一顿,平静地说:“没成挺好,他配不上贝贝。”
听到这句话,沈逸心里有些波动,正欲起身往回走,一道声音先他的步伐而起——
“几位聊什么呢?”
三人一齐回头,来者正是赵墨戎。
朱珠下意识朝林姝扬扬眉。
林姝会心一笑。
沈逸礼貌起身,赵墨戎慢悠悠走来,双手揣着兜与他并肩站,面朝两位坐着的女士微微低下头。
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沈逸抬手抵在鼻尖前,动作轻微不经意,同时在所有人之前开口:“在说朱珠姐展览的事。”
赵墨戎顺着话题与她们聊起来。
来回几句话的功夫,话题不知怎么的,莫名其妙绕到沈逸这。
赵墨戎说:“年轻时别光顾着工作,没事谈个恋爱,出去玩玩。”
沈逸听得漫不经心,“有空的。”
赵墨戎笑看他一眼,这一眼意味深长又好似无任何弦外之意。
沈逸微微侧头。
四目相对。
两人就这么一动不动对视了许久,直到赵墨戎率先收了目光,摊一下手,调笑道:“不然到我这年纪就光想着怎么养生了。”
“羡慕啊。”他仰天长叹,“自由自在,还有一家人保驾护航。”
沈逸笑了声,很轻,随风就消失了,声音同样轻飘,“赵哥不幸福吗?”
赵墨戎转过头,眸中笑意深深浅浅,回问:“哪看出来我幸福了,我连你哥都比不了。”
沈逸落眸。
他静静看鱼塘,良久,才回答:“我哥有现在,是他年轻时,一杯又一杯酒喝出来的。这都是他靠自己换来的幸福。”
赵墨戎睫毛隐约一抖。
他被这番话震惊到了。他迟迟意识到,原先那个内敛的男孩蜕变了,眼前这个个头比自己还高的人,已经成为即将要与沈砚清一起守护家族的男人。智慧,理性,冷静,责任心逐渐在沈逸身上显露。
他还是说:“身在福中不知福,当然,我也是。”
噗通一声,一块石头砸落池中。
“你们都别羡慕谁了,我看这池里鱼儿可比咱们惨。”林姝忽然来了这样一句。
沈逸听见动静看去。
林姝站在池边,手里掂着一块石头,回头对他笑了笑,似安抚的神色。
沈逸望着她。
林姝在这幕注视里,给予了最多的温柔。不为别的,因为她什么都明白。
如沈逸这般高门子弟要肩负延续家族荣誉的重担。
父辈的荣耀,他们的枷锁。
权利是襁褓,自由是代价。
沈逸又何尝不懂。
他垂在身微微握起的手,在那个眼神下,慢慢松开,侧过头,半空中盯了赵墨戎一眼,脸上慢慢淡掉最后一点冷漠,紧接着他顶着一张笑脸,声音不带一丝温度,“您节制点儿。”
沈逸拂然一笑,接着说完,“喝酒伤身。”
赵墨戎假意听不懂,就懒懒一笑,拍着他的肩说:“好。”
隔着半步距离,沈逸抬起下巴,擦肩绕过赵墨戎,“预报晚间有雨,进去吧。”
进屋时寿星在泡醒酒茶,沈逸接过一杯,同他们聊了会儿天,打完招呼就离开了。
沈砚清要和他换车用,他没多想就把车钥匙留下了。
回去路上,沈逸不知不觉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再睁眼,熟悉的红色大门在夜色下,被顶灯照得幽幽泛光。
司机拉开车门,“小逸,到了。”
沈逸看了他一眼,眼神冰冷。
自从回北京,母亲就开始明里暗里的为他谋划婚事,他不理会也阻挡不了这事的苗头越来越旺,最终,除了每周六的聚餐,他几乎不回来。
司机手扶着车门后退一步,“抱歉。”
沈逸一言不发地下了车,逆着身后车灯投来的暗淡光影,大步跨进家门,与路过的警卫员打过招呼,推开书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