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银牙一咬，“那就过完昊昊生辰宴，你快回去，外头冷。”

周青：“还有，娘，我跑了好几家棺材铺，最便宜的棺材也要五两银子，能不能再……”

“萍儿！！”

车辇中，王府老爷低沉声音，已隐含怒火。

“我先走了，你赶紧回去吧。”

女人脚步匆匆远去。

周青站在风雪中，静静看着载着一家三口的马车缓缓远去。

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涌现出一股巨大的酸涩。

周青眼睛里噙满委屈的泪水。

忽然觉得这风雪，也不是那么寒。

——

二更天时，周青回到黄土小院。

推门进入堂屋。

外婆尸体盖着棉被子，躺在木床上，神色安详的像是睡着了。

周青拿起四方木桌上的悬赏令。

悬赏令是飞鱼帮今儿下午刚发布的。

内容很简单。

真正杀死飞鱼帮副帮主之人，并非百花司那名贱妓，而是其身旁那名剑客。

剑客不仅指使贱妓杀死陆离陆先生，还将于正月初七，抵达太平县。

要将全部的一百零七家帮派，覆灭！

太平县一百零七位帮主联合声明，将齐心协力，共御外敌。

除一百零七家帮派帮众以外，任何人都可参与对那名剑客的围剿。

参与者，事后赏银十两。

殒命之人，抚恤金一百两。

伤到剑客者，一千两。

最后一击，杀死剑客者，一万两。

周青放下悬赏令，陪在外婆身旁，耐心等待娘亲到来。

油灯昏黄的光，将少年影子打在土墙上。

三更天、四更天。

少年已不记得给油灯加了多少次油。

直至屋外漆黑的夜色，一点点褪去，

周青明白，娘亲又一次食言了。

土墙上，少年巍然巨大的影子，啪嗒啪嗒掉落一颗颗漆黑的泪水。

哭了好久。

周青擦干眼泪，给娘亲写了一封信。

内容很简单，寥寥二十余字。

【抚恤金有一百两，给我外婆买最好的棺材，不用给我收尸了。】

将信封塞进怀里。

少年双膝跪地，冲床上外婆的尸体，磕了好几个头。

“外婆，我答应过你，要好好活着。”

“外婆，孙儿不孝了。”

起身，抓起桌上悬赏令，少年大步流星出了门。

将信封交予邻家大娘，拜托转交娘亲后。

少年握着砍柴的斧头，便往城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