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十七站在廊下,玄铁面具泛着冷光。
他指尖轻叩刀柄,沉吟道:“看来李璋在里头藏了见不得光的东西。”
“阁主,属下查过了,这别院几日前确实往外运过土,但招工入府前就停了。”
与此同时,另一名探子匆匆赶来,抱拳道:“阁主,明慧县主那边有新动向。杜相夫人下了帖子,邀请刘家女眷三日后到府中赏荷。”
墨十七眸光一凝:“杜府赏荷宴?传令下去,加派人手盯着明慧县主的车驾。若有异动,立刻来报!”
夏氏接到杜府赏荷宴的帖子时,手都在微微发抖。
她活了六十年,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踏入当朝宰相的府邸。
她捏着烫金帖子,反复确认上面的字迹,生怕是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
“这……这真是杜相府上送来的?”她颤声问刘坤。
刘坤笑着点头:“阿娘,千真万确。杜夫人特意邀咱们府上女眷一同赴宴。”
夏氏又惊又喜,可转念一想,又紧张起来:“我这个五品县君,去赴一品国夫人的宴,岂不是给绰绰丢脸?坤儿,你说我穿什么衣裳去才好?”
刘坤宽慰道:“阿娘放心,绰绰早让人给您备了新衣裳,连头面首饰都挑好了。”
夏氏这才稍稍安心,可心里仍七上八下,忍不住拉着曹氏问:“大郎媳妇,你上回去杜府吃寿宴,可有什么讲究?我这老婆子,别到时候闹了笑话……”
曹氏笑着握住她的手:“阿家莫慌,杜夫人最是宽厚,不会计较这些。来长安的路上,咱们不是见过赵郡李氏的规矩了么?京城里这些大户府上讲究的都差不多!”
夏氏连连点头,又小声问:“那……我该带点什么礼去?总不能空着手吧?杜夫人喜欢什么?咱们送什么才能送到人家心坎上?”
曹氏笑道:“阿家放心,绰绰已经备好了,是如今城中最时兴的葡萄纹琉璃佩和几匣子时令点心,既体面又不显刻意。”
“这个好,这个好。这琉璃佩让绰绰戴成了稀罕玩意儿,前几日还有人托人求到我这里,要给家中女娘买一块呢!绰绰说这叫什么来着?对对对,奢侈品!这么小一块东西,加个络子,能卖五十贯呢!”
夏氏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可夜里仍翻来覆去睡不着,生怕明日行差踏错,丢了刘家的脸面。
余巧儿也是不遑多让,她嫁入刘家这些年,虽跟着刘珍出入过不少场合,可宰相府邸的宴席,却是头一遭!
“夫君!杜夫人竟邀我去赏荷!”入睡前,她还捧着帖子,眼睛亮晶晶的。
刘珍见她这般兴奋,忍不住笑道:“你呀,可别高兴过头,在杜府失了分寸。”
余巧儿嗔他一眼:“我虽没见过大世面,阿耶好歹是个主簿,不是那等没规矩的人!”
“好好好,我家娘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最是大方周到!”刘珍脱了鞋躺下,接着道,“为夫如今还只是个八品的将作监丞,等来日升到七品,也让你穿上七品孺人的礼服!”
“郎君,你真好!”余巧儿眼中含着泪花扑进刘珍怀里,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夫妻二人折腾了大半夜,第二日天不亮余巧儿就爬起来梳妆。
她戴上刘珍去年送她的金镶玉步摇,对着铜镜左照右照,仍觉得不够庄重。
“要不……再添对金镯子?”她犹豫着,又怕太过招摇。
刘珍实在不明白女人的这套心思,直接道:“要不今日我请个事假,陪你一起去?”
“那不行,可不能耽误你的正经差事!”
正纠结时,刘绰派了菡萏过来,送了一套新裁的淡青色襦裙和一副珍珠头面。
“县主说,大少夫人肤色白皙,穿这身最是衬气色。”菡萏笑道。
余巧儿又惊又喜,连忙换上,果然显得端庄又不失雅致。
她摸着珍珠簪子,心里暖融融的——这小姑子,当真是处处替她着想。
曹氏是刘家女眷中唯一去过杜府的人,自然成了夏氏和余巧儿的主心骨。
临行前,她细细叮嘱二人:
“杜府规矩虽不严,可毕竟是宰相门第,咱们一言一行都得谨慎些。见了杜夫人,先行礼问安,莫要急着搭话。若有人问起家中事,答得简要些,别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夏氏连连点头,余巧儿也认真记下。
曹氏又笑道:“阿家别紧张,杜夫人最是和善,上回寿宴时,她还特意夸咱们绰绰聪慧呢。”
夏氏这才稍稍放松,拍了拍胸口道:“有你在,我这心里踏实多了。”
曹氏温声道:“咱们今日去,只管赏花吃茶,旁的都不用操心。若真有什么拿不准的,看我眼色行事便是。”
三人收拾妥当,登上马车时,夏氏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我这辈子,竟还能进宰相府吃席……”
曹氏握住她的手,柔声笑道:“阿家,往后这样的日子还多着呢。”
余巧儿也凑过来,俏皮道:“祖母,说不定,咱们今日还能见到蓉姐姐和娴妹妹呢!到时候光咱们一家子就能坐一桌了,怕什么?”
夏氏被逗笑了,紧张的情绪终于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