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绰眉头微蹙,心中虽然不愿,但考虑到顾若兰的处境,她轻轻捏了捏李德裕的手,用眼神示意他不用担心,然后转身跟着裴瑾走向女宾席。
李德裕也知道此时不宜发作,只能眼睁睁看着刘绰被拉走,特地交代了胡缨几句才往男宾席走去。
女宾席上,刘绰的到来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她礼貌地与各位夫人、小姐们见礼,然后就坐到了顾若兰旁边。
顾若兰递给她一个担忧的眼神,“有祖母在,我没事的。我就不信,她敢当着我祖母的面给我小鞋穿。”
刘绰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我靶子大,有我在,她们必定忙着收拾我,你反倒安全些。”
顾若兰轻笑,“绰姐姐,你心可真大,哪有这样说自己的?为了保护我,就引火烧身?”
刘绰也不藏着掖着,“也不止为你,我不能一直避开与官眷们打交道。她们早晚会出手,杜相夫人的寿宴就是个大戏台,你方唱罢我登场。但谁说今日这大戏台就不能为我所用呢?”
杜相老谋深算,又待她亲厚。
说实话,在杜家被算计,比在其他场合被算计让她觉得安全许多。
至少,在杜家宅院,她可以放心主人家不会跟她的对头们联合起来对付她。
若利用得好,说不得还能有机会借力打力地反杀回去。
不怪顾若兰担心,这桌上的人对刘绰来说,完全是仇敌大聚会啊。
舒王妃母女,晋阳公主母女,张七娘母女俩,还有面色不善的升平公主。放眼望去,只有德阳郡主李畅,顾若兰跟她祖母算是友军了。
杜家原本的安排是十人一桌。她被强拉过来,成了“多余”的那个。
好在,桌子足够宽大,多一人也丝毫不显得拥挤加一套餐具就好。
其实,杜府安排她跟李二坐在一起,是很费了一番思量的。
刘绰虽是县主,可刘坤和曹氏的身份说起来都不高,让县主跟着曹氏一起坐低品官眷那桌会很尴尬,但让刘绰带着曹氏一起坐公主郡主县主那桌同样很尴尬。
她有官职在身,本就常常要与同僚们应酬宴饮。让她跟李二同席才是皆大欢喜,曹氏和刘绰都省得尴尬了。
“如今长安人都说,‘不重生男重生女’,那生男生女还是不一样的。儿子升了官,母亲也能跟着得个诰命。可圣人封了明慧县主,二品,却没将县主的母亲封为诰命夫人,你说怪不怪?”
说话的妇人伸着两根手指比划着。
另一个妇人道:“许是因为一个是爵位,一个是官职?虽封了县主,可她的官职是没变的,还是六品的员外郎。她上头没有郎中管着,算是个五品官,跟她阿耶一样,便是封了曹氏为五品县君,那也是诰命里的最低等,跟咱们郡君、县君的坐在一起还凑合,如何上得了那边的桌子?”
立时有人深表赞同。
“是啊,那边怎么也得是郡夫人和国夫人才能坐的吧?瞧瞧,顾尚书深得圣人信重,张将军又是大胜回京,他们的妻女、孙女自可安坐其间。”
曹氏的桌子跟刘绰隔了几桌,为了方便一会儿串桌子敬酒,中间并没有屏风遮挡,妇人们的窃窃私语自然也传到了她的耳中。
曹氏一点都没生气,面色如常地端坐着。
来之前,女儿已经给她分析过可能会遇到的流言和刁难,要她时刻记着此来赴宴的目的,那就是给刘谦相看娘子。其余的都不是事儿。
那些嚼舌根的,只当成是他们放屁。
如此,任他们把舌根子嚼得天花乱坠也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曹氏虽没发作,三品郡夫人那张桌子上的许夫人卞氏却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