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书里说的热闹，其实离22床的家属到办公室叫江南，总共还没过去十五分钟。

病人家属出去吃饭，再怎么着急，也不会这么快就回来。

江南带着妇科黄大夫到了23床，22床家属已经带着她老婆躲了出去，但又没躲远，站在门外边勾着头往病房里面看。

病房里面，李大夫带着一个实习生一个进修大夫和值班护士围在23床床前。

第二组静脉通道已经建立，护士正在推注地塞米松，面罩也给23床的产妇戴上了。

江南凑到李大夫旁边，把刚刚联系的情况说了一遍。

听到张教授已经在往医院赶，并且会联系医院总值班，李大夫长出了一口气，但听江南说没找到病人家属，李大夫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羊水栓塞要及时终止妊娠，但没有家属签字，连手术室都进不了，虽然一会儿领导主任们都来了，自己身上的责任会小很多，但没看住病人的家属，终究是一个污点。

看到跟着江南进来的黄大夫，李大夫简单的交代了一下病情，李大夫拿起刚刚做的床旁心电图看了眼，点了点头。

都是干了多年的妇产科，虽然没见到过，但对这个病都有深刻的认识，眼下病人的病情才算刚刚开始，还没发展到最危重的那一步，提前终止妊娠是最优的解决方案。

病房外边的走廊里一阵乱糟糟的，竟然是总值班和张教授一块儿到了，见到江南站在后面，张教授随手把手中的外套和包一起递了过去，“去我办公室把白大衣拿过来。”

江南匆匆跑去，拿了张教授的工作服又回到病房，李大夫正在介绍病情。

“王院长，你的意见呢？”

今天的总值班，是分管大内科的王副院长。

“张教授，去办公室说吧。”

“好，留下两个人观察病情，其他人去办公室。”

留下了一个进修大夫和一个实习生，其他人呼啦啦到了医生办公室。

“患者入院检查没发现前置胎盘，但有多次流产史，可能存在子宫腔损伤···，目前血常规和凝血时间还没回来，但从体征来看，诊断羊水栓塞可能极大，建议及早终止妊娠。”

王副院长：“同意戴主任意见···”

李大夫：“同意···”

黄大夫：“同意···”

江南：“但是各位老师，患者家属出去吃饭，刚刚没联系上。”

张教授：“那就派人去找，医院外边就这几十家饭店，见过患者家属的，都派出去找。”

江南：“···”

“咣当···”，办公室的门被留在病房的进修医生大力推开，“各位老师，病人心跳骤停···”

“抢救，小李你联系麻醉科过来接人，联系输血科紧急配血···”

王院长和张主任唰的站起来，一阵风似得走了，李大夫站起来走到护士站，拿起了电话···

江南摸了摸鼻子，抢救他插不上手，一圈人围着，轮流上去练习胸外按压没什么意思，还是尽早找到病人家属为好。

江南跟护士站最后一个看家的护士交代了一声，说他去找病人的家属，匆匆脱下白大衣换上自己的衣服出了医院。

病人家属在护士站留了一个传呼号码，但刚刚打了之后，一直没有人回复，也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听见了没在意，江南从科室出来时，拿着手机也打了两遍，依然是没有回复。

站在大门口看着道路两边大大小小的招牌，江南脑子里不停地转着圈。

太小的饭店他们应该不会去，那种都只卖饭，也没什么大桌子，顾客来了一般吃碗面就走；

太大的应该也不会去，自己老婆才刚刚进医院，孩子都还没生，还不到大肆庆贺的时候；

那就只剩下那些中档的，有点面积，门脸儿不算太大，门口能停下两三辆车，里面能摆下七八张圆桌的饭店。

打定了主意，江南从左手边开始找，连着进了四五家，看了一圈都没有，还好，运气不错，在第六家找到了。

一桌子六个人，要了六个菜，四个男人每人一瓶啤酒，正喝着呢。

“23床，别喝了，快跟我走。”

江南来到23床家属后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青年扭过头来，稍微有些上脸，额头上的疤痕异常鲜红。

“哎，你是那个···”

“别这个那个了，快跟我走，你老婆有危险。”

江南顾不上跟他详细说，人找到了就好，转身出了饭店的门就往医院大门跑，一边儿跑一边儿回头看，23床的家属没穿外套跟着跑了出来。

电话铃声响起，却是顾言打过来的，问他什么时候吃完饭，怎么还不见他去找她，江南匆匆回复，今晚估计找不了了，病房里有个病人羊水栓塞，就连她老娘都被他的大召唤术给弄到医院来了。

顾言一声不吭的挂断了电话，按江南对她的理解，这么热闹的事情，这丫头一定会跑过来围观的。

医学，有很多病例，即便是在二附院这种省一级医院工作的医生，也有很多都是只在文献资料上见过。

即便是不能亲身加入抢救的团队，能实地感受下那种紧张的氛围，专家团队讨论时在旁边旁听一耳朵，对今后的成长也是受益良多的。

回到病房，刚刚闹哄哄的走廊里竟然已经恢复了平静，江南来到护士站询问，得知病人已经接进三楼手术室。

李大夫留下话，如果病人家属回来，就让他们去三楼手术室外等。

江南带着23床家属又匆匆赶到3楼手术室，手术室不像以前有手术一样大门紧闭，反而开了半扇，不停有穿着白大衣的医护人员从门里进出。

江南让23床家属在门外等着，自己跑去手术室门口，让值班护士喊了在里面换衣服的李医生。

没一会儿，孙大夫穿着刷手服，里面只有一件打底的秋衣，袖子被撸到肩膀的位置，露着两条白嫩的胳膊，手中拿着病历夹子走了出来。

原来她已经赶到了。

病房里都有暖气，手术室更是恒温的，但手术室外面的家属等候区没有暖气，又跟楼梯通着，温度还是有点低。

见孙大夫出来后打了一个冷颤，江南忙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他带教老师的身上，换来了孙大夫的抿嘴一笑。

就在手术室外边家属等候的长凳上，术前谈话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