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拐角驻足,侧耳倾听,没有任何异动。排气口的微风穿过空当的走道。头顶的地板吱呀作响,叫喊和拖动声隔了一层闷闷的,舞池中的骚动还在继续。
这异样的寂静反复要永远持续下去。
但伊芙琳突然动了。
她朝拐角后开枪,几乎同时,冰冷的雪光破空而来。
伊芙琳早有准备,她的足尖朝墙角狠狠一蹬,借力斜飞出去避开攻击,在半空调整姿势抓住通道顶灯,朝前一个翻身,越过敌人头顶落地,阻住他的去路。
“原来是灯光师先生。今天这惊喜都是你准备的吗?想法很棒,拜你所赐,我只能提早离开舞会,”劳伦佐鲜红的双眸愉快地闪烁着,“你是个优秀的猎人,那么更应该知道,独自追击我是有勇无谋的自杀行为。”
伊芙琳没有答话。
这也在计划之中。后台通道堆放着各种舞台装置杂物,极为逼仄。劳伦佐鬼魅般的超高速在这里的优势大大减弱。她并非没有胜算。
劳伦佐环视四周,有所领悟似地颔首:“你很了解我的战斗方式。确实,我没法立刻绕到你身后割断你的喉咙。”
“但是--”他笑弧加深。
伊芙琳双枪齐发。
黑发吸血鬼压低上身。
之后数秒间的记忆失去形状。
一股大力正面冲来,她双臂交叉格挡,仍旧被击飞出去。
哐--!
伊芙琳短暂失去了意识。有多久她不知道。但她恢复清醒时,听见自己生理性的剧烈咳嗽声。嘴里溢出咸腥的血沫,发黑的视野里是断裂的木条,身体的一些部位像不属于她一般,可能疼痛超出了痛感的极限。她眨了眨眼,理解了自己身处何处--刚才的走道更远处墙边码放着装舞台布景卷轴的箱子。她大概直接被打进了这堆板箱。
伤势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她做出评估。右手臂和肋骨应该多处骨折,可能还有脑震荡,但多亏了穿在燕尾服里的特殊材质防护衣,木条没能刺穿她的身体。
下一个念头:劳伦佐在哪里?
伊芙琳挣扎着要起身。
眼前再度发黑。一股大力钳住她的头。
劳伦佐扯着猎人的头发将整个人提起。他不解地顿了顿,触感很奇怪。下一刻,他意识到自己好像只抓住了深棕色的短发与整层头皮,猎人居然像蜕了一层皮的爬行动物,直接向下脱落。
是假发。
伊芙琳抑制住大笑的冲动,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借着下落的势头前扑,还能行动的左臂撑地,改换成狼狈的半跪姿态,转了个身,挨着墙面想要站起来。
劳伦佐走过去,尖头雕花靴子抵住猎人的肩膀,很轻松地将她掀翻在地踩住。
“继续逃啊,”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笑容,真心要鼓励她似地说道,“继续,加油,你可以做到。”
伊芙琳失色的嘴唇翕动了一下,没有发出声音。明明他只踩住她的肩膀,那感觉更像被巨石压住胸口,呼吸都变得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