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背叛的亲历者，是哪怕贵为神明，也无法逃脱的「永无止境的决裂为敌」之苦。

‘「蓄意谋害」，你若想这样形容，也绝无问题。’

两千年前的赤王陵还不是冰冷死寂的陵墓，欣欣向荣的绿洲还未被漫无边际的黄沙侵染，他与赤王对峙在粼粼的风里，身畔横倒着花神娜布·玛莉卡塔的尸体。

正如此刻一样，他还是历经围攻，背叛者的证据横亘眼前。

或许神明遗留的神迹总归盛大又美丽，花神死去，冰冷的遗体却瑰丽娇艳。风暴骤起，黄沙漫天，美好的一切被灾祸吞噬，也使得身畔通往天空与深渊一切知识的密道，更像一场荒诞的玩笑。

一如被草之神托举、撕开、谴责的旧日梦境。

‘她…因你而死？因为你的，蓄意谋害？’近乎艰难又决绝地低语出这样支离破碎的询问，紧攥武器指尖发抖的赤王等来了答复，却更希望这只是毫无真实性的无厘头梦境。

遭受背叛者一如眼前遗忘了过去的故人，还是会在决裂前不可置信地质问，就好像以那般痛心和失望的目光注视神明，总能获得幻想中虚无缥缈的救赎：“赤王陵上空大面积的墨绿色天空，真的是前辈的手笔吗？”

那年的赤王看到出身天空的神明轻叹，低语地解释，甚至略显不耐：‘你所希冀渴求之物已然近在咫尺，她能助你抵达梦乡，我便准许了。’

神明微妙地追忆着，顺带轻言轻语：“如此神迹，定然出自神明之手。或许，的确与我相关呢。”

‘…蓄意谋害？’昔日，赤王一步步向他走去，紧盯的目光无比殷切看到否认的姿态。

“草之龙找我们合作的时候，我还不能完全确信。”正如逐渐逼近的布耶尔，和一次次背叛、质疑、与紧随其后的敌对，“…你在逼迫我们误解你吗？”

可赤王只看到神明冷淡垂眸，语气随意：‘是蓄意谋害哦。’

于是神明一如既往地不紧不慢，不咸不淡：“我在觊觎着信仰呢。乱成一团的信仰，应当是混合口味的罢？”

最终，过去的自己与赤王交了手，战况或是惨烈，又或许受制于花神以死亡开启的通道。

一如现在的他。击退联手的四位人类，在下一刹迎战出手的纳西妲和阿佩普。

但赤王还是没能赶尽杀绝，而他从容退场，留给昔日旧友消失在黄沙的背影。

一如现在的他。与阿佩普遥遥对视一眼，瞥到纳西妲如算计中那样，若有所思攥住胸前的某物…

「为了计划。」

即便神明始终明白，花神之死算不得他蓄意谋害，与赤王决裂并非他的过错，葬火之战的年代，和龙类的深仇大恨也是身不由己，更甚至……

自己最爱的龙龙，摩拉克斯曾经对他的误解。

他自然可以解释的，神明自然不应该迎接那一道道失望的目光的，他天空的少主神千落，自然…

少年还是在交锋的这一刹闪身回到了漫天黄沙，还有那呈现极不正常的墨绿色诡异天空之下。

一切都只是为了计划，为了大局，为了那一位想要他活成的样子。

神明还是轻快地翘起了嘴角，俯视着紧追不舍冲出赤王陵的正义之师，放下了突然绷紧身子谨慎凝重的龙龙，唰然飞入至高的塔顶，瞧向黑压压宛若即将滴入尘土的庞然乌云。

「信仰已经一团糟了哦。你所投以注视的神明和人类，应当齐全入场了罢。」

「影子果然是左膀右臂，你应当不至于，只会派遣影子来警示我吧？」

顶着那张与名为‘清落’的少年一模一样的面容，少年嘴角的弧度灿烂肆意，仰望天空，嗓音温淡，细软的发丝随风飞扬。

「父亲，别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