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中的马刷随手丢进脚边的木桶中，笑着抚了抚那匹黑马的脖颈。

“怎么样？这马托我照料得不赖吧？毛色黑得发亮，神骏得很！我跟你讲啊，我要真改行开马场，生意肯定火。”

说着，他拍了拍马头，转过身来。

林风就站在那儿，沉默不语。

辛夷挑眉打量了一眼，还没来得及调侃，林风却忽然抬手，双眼转为一片乳白——像是被云雾遮蔽的古井，深不可测。

一股浩荡力量瞬间席卷而出，辛夷还未来得及反应，整个人便被死死定在原地。

体内灵魄仿佛被生生抽离，强烈的虚弱感几乎让他跪倒在地。

他的面容肉眼可见地衰老，原本风流不羁的模样，如枯叶般迅速干瘪下去，只余下最核心的一缕灵魄还维系着神智。

“你干什么！”

辛夷怒喝，声音嘶哑。

可下一瞬，林风便将那被抽出的灵魄重新送回他体内。

灵魄归位的刹那，他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年轻，皮肤重新润泽，气息也重新充盈。

林风看着他，神情淡漠，却语气低沉：

“别紧张，我只是……确认一件事。”

说完，他缓缓闭上双眼，再睁开时，双瞳已恢复如常。

“现在，我已经有答案了。”

辛夷沉默地看着林风，眼神中掺杂着震惊、狐疑还有一丝恼火。

半晌，他终于憋出一句：

“搞什么鬼？！你这是拿我练手来了？”

虽然嘴上发着牢骚，语气也有些不善，但他心底那点不满很快被刚才的恐惧压了下去，那种灵魄被剥离、生命流逝的无力感，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也是这时，他才真正明白，当初付钱口中所说的“生死一线”的压迫感，并非夸大。

林风缓缓收回气势，开口问道：

“你似乎早就知道我会来找你？”

辛夷哼了一声，嘴角带着点没好气的笑：

“那当然。你的宝贝马在我这儿放着，能不回来认领？”

他说着，抬手轻轻拍了拍那匹黑马的鬃毛，仿佛借着这个动作平复心绪。

“怎么？”

辛夷抬眼看向林风，神色恢复了平常的轻松

“今日来，是想把马带走？还是想试试这马被我养得咋样？”

林风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辛夷，目光平静如镜水，无波无澜，却深得令人心悸。

良久，他才低声开口：

“雨萱……我不会娶她。”

他语气淡然，却似压抑着什么。

“也不能娶。”

他轻轻吐出这句话，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又像是怕自己动摇。

“我的存在……只会让她更加危险。”

辛夷神情微变，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并未多问，只是转头望了一眼天边卷起的浮云，语气缓了几分，却仍藏不住一抹唏嘘：

“原来那天你果然躲在暗处，听了个一清二楚。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费唇舌了。”

他停了停，忽然话锋一转：

“不过——林风兄弟，秦雨萱姑娘的那片真情，你就真舍得就这么丢下？”

风吹起辛夷衣摆，带起几缕尘土，拂过两人之间的沉默。

而林风依旧不语，神色似动非动，像是心湖泛起了一丝涟漪，又像什么都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