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中,传来一声声惨叫,怒喝,不绝于耳。
在山道上等候的一群虾兵蟹将个个面面相觑,汗毛直竖。
首领汉子最先蹿出山林,脸色惨白,血迹洇得衣裤变色。
“敌袭!拿我的刀来!”,汉子狂吼着跃入人群,手下们一阵骚动,持枪搦剑,弓弩上弦,变换着军阵。
汉子骑上一头丈高的长毛异兽,手握大刀,嘴嚼着药丸,盯着山林中安逸挥洒出的剑芒异动,在数队人后,屏息等待。
声音止歇,林中再没有逃出一个汉子手下。
山道上的众人,被这份诡异的安静吓得心内直打鼓,呼吸不由粗重起来。
异兽上的汉子脸色更为难看,眼珠嗗碌直转,也不知在作何打算。
半晌后,安逸缓步从林中提剑而出,神色有些古怪,握剑的手,在安逸勉力控制下,微微颤抖。
不是累,不是怕,而是杀意汹涌到连安逸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安逸想不通体内杀气腾腾的元气从何而来,简直就像个暴戾的活物一样。
情势越凶险,斩杀越果决,体内元气滚涌地就越澎湃,这种快感一浪一浪叠推而上,让安逸变得更快,更强,同时,似乎也在侵蚀着安逸的理智。
杀光林中诸人,安逸警觉地放缓了脚步,克制着自己冲向眼前一堆敌意满满的活人,大肆残杀的冲动。
但体内元气感应到人群的敌意,一浪一浪汹涌而来,催逼着安逸握剑的手轻颤不已。
粗豪汉子眼也不眨地瞪视着稳步行来,面无表情的安逸,咂摸着今日情景,突然间灵光乍现,一个神憎鬼厌的人名蹦入脑海。
七步一杀萧为先!
“住手!”,脸色乍变的粗豪汉子大喝一声。
原本绷紧神经的手下,被粗豪汉子这一吼,嗖嗖作响,反而放了几十支弩箭出去。
“我靠!”,粗豪汉子急得心中狂骂。
跳下异兽,粗豪汉子揪住身边几个放箭的手下一顿猛扇。
“我忒妈的,叫你们住手!住手!谁让你们动手!”
百来人被粗豪汉子的骚操作搞得脸色复杂,互甩眼色。挨揍的几个鼻青脸肿,顿时蔫了。
众人的刀枪剑弩,稀里哗啦一阵响,齐齐垂收向下。
对面敌意消去大半,安逸汹涌的元气似乎立即感应到,不再鼓动如沸。
几十支弩箭尖鸣着破空而至,安逸单手挥剑,行步如常,叮叮作响几声,全部砸飞。
安逸停在人群十丈之前,冷眼看着神色各异的众人。有人愤怒,有人仇恨,有人畏惧,有人惶恐,但已没有人值得他再上前一步,剑取人头。
锐意尽丧的人,连展现敌意都畏缩不前,即便安逸在数分钟前斩杀过他们的兄弟,友好,同侪。
粗豪汉子将大刀往腰间一插,尬笑着排众而出,停在五丈之外,向安逸弯腰拱手:
“误会!误会!不知小兄弟在此,老哥我鲁莽了!”
此人的油滑倒是有些出乎安逸的意料,安逸皱皱眉:
“什么兄弟哥们的,我没兴趣。不想打架,就赔钱!”
粗豪汉子当场被扫了面子,心里暗怒,仍是不敢发作,挤着笑道:
“断天山与我源神之地素有交情,公子既不欲以兄弟相称,在下也不敢高攀。不知公子是断天山哪位的弟子,亲眷?”
安逸哪里认识断天山的人?两眼望天,只当做没听到。
粗豪汉子揣摩安逸脸色,被这一份傲气又说服了几分心中所想,断天山浮云城的剑客,哪个不是这屌样?八九不离十了。
狠下心,肉疼之色浮上脸,粗豪汉子对身后手下喝了一声:
“乔四!把我的礼箱拿一个来!”
不一会,队里走出一个白脸皮甲汉子,手里提着尺长的木箱。
粗豪汉子使使眼色,白脸汉子壮起胆子走近安逸,屈膝半跪,低头将木箱奉上:
“织金洞洞主孟飞枭属下乔四,奉洞主之命,敬献薄礼!”
礼数周到,言语流畅,应该事先排练过。
安逸接过木箱,手中一沉,脸泛微笑道:
“你洞主的心意,本公子已知晓了,今日之事,暂且作罢!”
提箱在手,安逸施施然转身就走。
孟飞枭盯着安逸背影,牙根紧咬,脸上假笑犹未敢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