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知为何,对面的苏决明眼底却是惊惶一片。赵青木不由捂嘴暗笑,只道是一物降一物。可惜她没能笑多久,却见方才还气定神闲的顾见春身形晃了晃,倒如山崩。
“师父!”苏决明情急之下,竟忘了该如何称呼,只管收手将其扶住。
赵青木一愣,这才看到顾见春竟一副面色惨白,虎口迸裂的模样。
他受伤了。
“你这小子。”只听顾见春似是颇为无奈地笑了笑,随手将唇边鲜血擦去,接着说道,“士别三日,当真是让人刮目相待。”
“你你怎么样?”苏决明看着对方面色虚弱,却还不忘打趣,一时间却也难说出什么冷言冷语。
“无碍。”顾见春摇了摇头,轻笑道,“倒不如说你果真很有习武的天赋,比我当年强多了。”
“你怎么…”会被他这三脚猫的功夫伤到?此时苏决明六神无主,哪里还有方才那从容不迫的模样?
“如你所见。”顾见春摊了摊手,全然不顾手上还鲜血淋漓,“兴许是你太厉害了。”
苏决明似是想到什么,一把握住顾见春的手腕,细细诊脉。半晌,他大惊失色道:“怎么会?!”
这人体内没有半点内力,莫说是功力,苏决明特意以内力为探,那一缕内力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一丝波动。
“或许是功法所致。你忘了,在桑水之时,也曾出现这般状况。”顾见春无所谓地笑了笑,反而宽慰起对方,“无妨,说不定哪一天就突然好了呢?”
“……无…妨?”一旁的赵青木忽然喃喃而语,两人齐齐看去,却见赵青木神色古怪,黛眉紧皱。
“伤着没?”顾见春以为她方才与苏决明过招受了委屈,遂关切问道。
“你的手都成那样了,竟还记得关心我?”赵青木直直望着顾见春那血淋淋的手掌。
顾见春低头一看,虽说有些可怖,却也不至于算什么重伤。
“怎么了?”他一时有些不明白,只得温声道,“其实也没”
“也没有伤很重是么?”赵青木面色不豫,径自将顾见春的话音打断,“那什么样算伤重?是你不省人事,倒地不起么?还是你性命垂危,奄奄一息?”
“我……”这连珠炮似的问题问得顾见春一时哑口无言,哪知赵青木却咄咄逼人,接着说道,“你武功尽失,为什么不告诉我?”
顾见春叹息道:“我以为这不算什么大事。”
“你以为你以为你只管受受伤,就能达成目的,做到你想做的事,救你想救的人。你知不知道,每次看见你奋不顾身地冲上去,然后将自己弄得浑身是伤,我都要费多大的劲才能将你救醒?你知不知道我每次为了救你,要花多少心血?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欠了我几条命了?我已经……”
赵青木吸了吸鼻子,沙哑着嗓音说道:
“我已经没有第二颗来去不息丹能给你糟践了……”
“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想起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最后一句话,赵青木近乎颤抖着冲他喊了出来。
“我……”顾见春一时失语,“对不起。”
“我不是想听你道歉!”赵青木轻喝一声,目光莹莹,满面哀戚,多日以来的郁结好似在顷刻之间一齐涌上心头,“你这个呆子,少自以为是了!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话音未落,顾见春方想伸手,赵青木却又瞥见他手上伤口,心中发狠,就这样一把推开他,三步并两步地跑远,只余下料峭寒风将她的残余话音送来。
“我再也不管你了!”
细听之下,愤怒之余,那声音竟隐含哭腔。
只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我去看看。”眼见着她走着下山的路,苏决明知晓以顾见春如今的功力,便是横竖也追不上,于是主动请缨前去将其追回来。
“好,有劳你了。”顾见春点点头,扬了扬手,“已经止血了,我自己便能处理。”
“啧你”苏决明抿了抿唇,似是欲言又止,只是那赵青木顷刻间便跑没了影,以防万一,他只得先去寻人,“算了,等我回来再与你说。”
“万事小心。”顾见春好像对他的异状恍若未觉,只是平静颔首道。
苏决明不再多言,催动轻功离去。
待人都离去,顾见春忽然像是卸去浑身力气,就此坐在门前石阶上,面色发白。
半晌,待他终于缓过来,忽然摇头轻笑道:
“这小子,力气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