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风与梦雨对视一眼,眼中俱是茫然。
“是姑娘写的,但是墨错了,纸也不对。”凌霄背着手,眸色深深,“若是一张也就罢了。这么多张,竟都是同一种墨,同一种纸”
“——你们去查,一人顺着墨查,一人顺着纸查,务必尽快查出分晓。”
“是!”遇上正事,两人领命,对视一眼,这便快速离去。
“唉”凌霄叹息一声,从袖中掏出一枚银哨,一阵尖锐短促的鸣声,一只飞鸟扑簌着翅膀从窗外飞了进来。
凌霄抚了抚案上信纸,思索片刻,终于提笔写道:
“殿下,展信安”
“小清,你说…该给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好?”女人那灵巧的玉手覆上小腹。她本是十分清瘦,即便是身怀六甲,却也只能看到隐约弧线。
“别这么叫我!和女人名字似的……”他别过头,状似恼火。谁知这火气还没发泄出来,一旁的男人朝他脑袋上猛地呼了一巴掌。
“怎么和你师娘说话呢?!”
“——你少管我!”
他捂着头回瞪,像个因受伤而愤怒的小兽。
“小清,这件衣服是不是不合身了?”女人并未因为师徒俩的争执而动容,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身上的衣衫。谁也没留意到,方才躲避男人责打之时,他一抬胳膊,竟不小心将袖子挣破了。
“呵呵是师娘没算好,谁想到咱们小清长身子长得这么快和门口的桑树似的!”女人那双温凉的手探来,不由分说地将他一拽,便替他将那外袍脱去,“来,师娘替你改改——”
“师娘我——”他心中有些赧然,只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旁的男人忽然摸了摸鼻子,酸溜溜地说道,“最近我也长身子,要不”
女人笑着白了男人一眼,低声嗔道:“你啊一边去!”
“哈哈哈哈哈——”
看见如此光景,他竟发自内心地笑了,自梅家破落,他鲜少有笑得如此开怀之时。
“嘿!你个小兔崽子!敢笑话师父我了?!看招!”男人自然不允他笑话到自己头上,当即一扇递来,那扇子轻轻飘飘,却虚无不定,若即若离,叫他左右难逃男人的魔爪。
“啪!”地一声,男人一扇招呼到他头上,将他额前拍出一道红痕,疼是必然的,只是也没有那么疼,倒是不服气居多——
“以大欺小!你以大欺小!”他指着男人嚷道,“哪有这样欺负徒弟的师父?!”
“噗嗤!”女人在榻上坐着,忽然掩唇而笑,那笑容如梨花映雪,宛若春风,吹散了即将到来的离愁。
屋子中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竟都不由地看痴了。
“诶?!”谁知女人笑了一半,却戛然而止。她素手覆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惊呼道,“他踢我!”
“谁?”男人顿时分外紧张,左右张望。
“宝宝刚才踢了我一脚!”
“真的?!让我看看”男人敛了笑容,一副十分高深莫测的表情,贴在了女人的小腹上,“哈哈哈哈哈!真的啊!”
他头一回见到师父如此笑,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初为人父的笑。虽说他一向觉得这个男人长得不算英俊,师娘跟了他,简直算是“屈就”,只是这一刻,两人面上洋溢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光华。
他降生之前,有谁曾怀着这样的期许么?
他忽然头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