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淮请县丞周成化进屋，周成化回头对周渠训了一句，“还不道歉？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你就给我趴在这里，什么时候得到县尉大人的原谅，什么时候滚回去？”

周渠本来趴着，脑袋低着还能挡住别人的目光，但是叔叔周成化这一说，他又不敢不听，只好涨红脸抬起头，勉强双手一拱：“杨大人，之前是我不对，我错了。”

这也算是周渠的道歉，杨淮摆摆手，似乎没有再计较的意思，对周成化说道：“让令侄回家吧，没有必要再趴在这里。”看起来杨淮像是原谅了对方，不过杨淮也没有松口让周渠回县营，等于是周渠已经被排除出去。

周成化就像没有听出杨淮的意思，对周渠喝了一句，“还不谢过县尉大人。”等到周渠再次出声后，他这才让下人把周渠抬回家，而他自己则走进了杨淮的府宅。

两人走进大厅，灵溪端着茶盘过来，在两人面前放好茶。周成化喝了一口，称赞一句，“杨大人，你这是好茶啊！”杨淮知道周成化只是客套，他这茶就是市面上的普通茶叶而已。

周成化又喝了一口，这才说道：“我这次过来，一是为了我这个不成器的子侄，另一个，还是希望以后多和县尉大人合作！”后面一句，才是周成化的真正来意。

否则，仅仅为了一个周渠，还不至于让他亲自上门道歉。他是县丞，怎么说也是清河县二号人物，即使要表示歉意，一封书信即可，用不着大张旗鼓上门。

杨淮听到这里，也喝了一口茶，问道：“周大人的合作，是什么意思？”

周成化放下茶杯，“杨大人，你是东凌府通判杨戬的子侄，你可知我和令叔之间，时常有书信来往。之前我与令叔的书信没有提及你，否则你与县令之间的争论，我肯定不会旁观。”

他说的是杨淮之前想要回县尉司，和县令胡舜元争论了几次，当然周成化虽然在场，却选择了两不相帮，这也导致杨淮几次都争论失败。不过这只是杨淮的前身，并不是他。

杨淮听周成化这样说，心里倒是意外，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假冒身份传到了周成化耳朵里，更没有想到周成化和东凌府通判杨戬关系这么熟，这要是周成化写一封书信问询，他这个身份就可能被拆穿。

不过杨淮其实也不怕，就算被拆穿了，他现在也掌握了县尉司。而通判只有监察官吏之权，也不可能直接撤掉杨淮的县尉。大不了，他事后送上一份礼物，赔礼道歉好了。

周成化其实说到这里，还是有点怀疑，有点不相信杨淮真的是东凌府通判杨戬的子侄。因为他和杨戬的书信，杨戬是只字未提有这个子侄要来清河县当县尉。他现在也是试探，关注着杨淮的表情，希望能看出一些异常。

不过杨淮却是十分镇定，他点点头说道：“这是家叔对我的考验，想看我能否能独自掌握县尉司。”杨淮也知道，这句话大概只能暂时消除周成化的怀疑，周成化只要一问，就能知道真相。

周成化没有看出杨淮有异常反应，也没有意外，就像杨淮想的，他想要知道，只需要给东凌府通判去一封书信。不过周成化并不着急，现在关键的还是他要拉拢杨淮。

杨淮真要和他合作，那么杨淮就算不是东凌府通判的子侄，就算在骗他和县令胡舜元，那其实也没有关系。他现在需要杨淮的合作，准确的说，他需要杨淮掌管的衙役和刀弓手。

他这个县丞毕竟只是清河县的二把手，很多时候他的命令下去，下面的人会阳奉阴违，但要有杨淮这个县尉的配合，那情况又有所不同的。

周成化听杨淮这样说，也是笑道，“杨大人现在成功掌管了县尉司，我要祝贺你通过了令叔对你的考验，我们两人合作，我想令叔也是很高兴的。”

周成化这是想要用他和东凌府通判杨戬的关系，让杨淮答应合作，杨淮这时点点头，“周大人要是有什么要求，县尉司能配合的，肯定配合。”他也不想和周成化马上闹翻，只要周成化的要求不损害他的利益，答应也无妨。

周成化来到杨淮府宅，终于听到了让自己满意的话，对他来说，这一趟就不虚此行。

两人交谈的时候，县令胡舜元得到了县丞周成化去了杨淮府宅的消息，胡舜元忍不住猜测起来，这个老狐狸，去见杨淮 肯定是想拉拢杨淮。

至于周成化带着子侄上门道歉，那其实才是遮人眼目，他并不相信周成化真的只是为了这件事，就去了杨淮府上。胡舜元不希望周成化和杨淮走的太近，现在的情况，显然对他不利，他对周成化这个老狐狸有些不安，不知道老狐狸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

最关键的，还是周成化一直在窥视县令这个位置，这也是胡舜元对周成化警惕的原因。想到这里，胡舜元突然对外说了一句，“来人，备轿。”既然周成化去了杨淮府宅，他自然也可以去，你能拉拢杨淮，难道我就不能拉拢。

这会儿胡舜元倒是有些后悔，周成化不在的这段时间，他其实是有机会拉拢杨淮。但他生气杨淮抢走了县尉司，一时之间反而忽略了其他事情，这也给了周成化机会。

清河县衙距离杨淮府宅不远，胡舜元来的也快。周成化和杨淮几乎没有交谈两句，外面就有下人进来禀报，“县令大人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既然知道胡舜元来了，自然要出门迎接，毕竟县令是清河县一号人物，这个面子两人都要给。就算这是古代官场，这个规矩也要遵守。

周成化和杨淮走出大门，胡舜元已经从轿子里走出来，杨淮双手一拱，“不知胡大人前来，杨淮有失远迎。”周成化站在一边倒是没有说话，杨淮是主人，由他说话就行。

胡舜元笑了起来，“我也是路过，还是第一次来杨大人府宅，就想来看看，没有想到周大人也在这里。”周成化肚子里已经在骂，你要是不知道我在这里才奇怪了。

但是表面上，周成化还是解释一句，“我是为我那个不成材的子侄过来。”胡舜元肚子里也在骂，两个老狐狸，眼睛都在闪烁，显然，两人谁也不相信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