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初看着纸上那行字，压抑住心里的悸动，看着沈离的眼睛。

她应该是向往行走江湖的吧？

萧月初万般不情愿，抬笔微微颤抖着又写下一行字：算了，治疗已成，不用管我和牙牙，想走便走吧。

沈离低头看了他写的字，沉默了半晌。

他怎么这样固执？！

沈离沉下脸来，伴着清冷的声音，吐出一个字：“好。”

萧月初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周身凉了许多，他松开嘴，毛笔啪嗒一下掉在桌子上。

沈离默不作声的收拾好桌子，将炕桌搬起来放到地上，扶着萧月初躺下。

萧月初看着沈离安静的做着这些，眉眼间淡漠的看不出一丝情绪。

山里夜间气温低，沈离替萧月初盖好被子，又帮一旁的萧月牙掖了掖被子，转身出去了，临走前看了萧月初一眼。

萧月初看着沈离将灯芯剪掉，看着她转身离去，房间内一片漆黑，如同他现在的心境。

阿离走后，就又剩他和牙牙两个人了吧。

还好过不了多久，自己的手脚会慢慢恢复，这段时日，就写字或是替人代写书信养活自己和牙牙吧……

想着想着，便昏沉沉睡过去了。

这一晚睡的极不踏实，他一度再次陷入梦魇中，这次他梦到自己被打断了手脚，被拖进了路旁偏僻的院子里。

季海棠那张让他反胃的脸渐渐地靠过来。

他惊慌中恍惚看到沈离站在远处。

他躺在向沈离求救，却眼看着沈离一脸漠然的转过身向远处走去，耳畔都是她昨日的那句：好。

他梦到吴大赖那张脸，梦到吴大赖对他拳打脚踢他却无力反抗，一阵阵钝痛让他感到有知觉的地方骨头都快碎了！

萧月初惊醒过来，喘着粗气，他打量着四周，房间里的光线不好，但能感觉到已经是早上了。

他看向窗外，天空渐渐被阴云遮盖，远处轰隆作响的雷声预示着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阴天了！

萧月初只感觉身上的骨头都被一只大手死死攥着，疼的无可奈何却又毫无办法。

身上莫名的炽热和稍促的呼吸让他瞬间清醒过来，是的，阴天了，老毛病又犯了……

扭过头去，一旁的萧月牙已经不在了，小被子叠的整整齐齐。

萧月初竖起耳朵听着，外面很安静，一点响动都没有。

阿离呢？

他忍着疼痛用力欠起身子向窗外看去，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萧月初像是卸下了所有力气，倒在床上，周边安静的如同寂静的坟岗，只有远方隐隐的雷声。

她真的走了，是昨晚他亲口同她说的，不用管他和牙牙了……

走了好，走了就不用顾及他们兄弟二人了，外面有更广阔的天空等着她！

小腹一阵胀痛，他侧目看向一旁的恭桶和地上的夜壶，又低头看了看竹板夹着的手臂和腿。

沈离不在，就连最基本的自理，他都做不到。

至少不要弄脏床铺吧，他这样想着，用力起身，猛的翻身摔在了地上。

原本就生疼的骨头，撞到了坚硬的地面，疼的他眼冒金星。

突然间，他笑了，笑的无声，眼泪却顺着眼角肆意的流着。

他笑自己的自不量力，笑自己明明违心，却依旧让她离开。

“哥哥！”

萧月牙突然跑了进来。

萧月初仰头看向门口，瞳孔震动，萧月牙身后跟着的，居然是端着一盆热水的沈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