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就问:“贵溪江家私采银矿一事是确有其事吗?”
杨溥低头道:“此事还待查,但可知,薛瑄和潘洪绝无结党之嫌,此案可结。”
皇帝沉默不语。
杨溥就知道,他还是想用薛潘案扯出银矿私采案来,无奈之下,只能再退一步:“陛下,诏狱阴寒,潘洪才从大同回来,身体本就亏损严重,又经诏狱、大理寺大牢,只怕于身体有大碍,今日潘家两个儿子拿钱来赎人,不如让他们先将人 带回去,等案子有了进展,再把人召回来便是。”
皇帝:“朕听闻,潘洪在诏狱中遭遇三次暗杀,出了大理寺天牢,岂不危险?”
杨溥道:“潘洪之子现住在钦天监夏官正尹松家中,尹松极擅卜算,可预知吉凶,应当无碍。”
皇帝想了想,已经连着驳回杨溥两次,不能再驳,于是点头:“罢了,允他们把人接出去吧。”
杨溥应下,和面色不好看的王文退下。
王文叫住杨溥,问道:“杨阁老此举是为了江丰?”
杨溥瞥了他一眼,厌恶道:“我非尔等,少拿你们那些龌龊的心思琢磨本官。”
说罢甩袖离开。
他直接坐着马车去杨士奇府上。
杨士奇近来感觉身体疲倦,所以又没上朝。
见杨溥一脸愁容,他对杨溥笑道:“你放心,我熬过了冬天,这一年安矣。”
杨溥道:“人已经给你救出来了,陛下也知道他们二人是冤枉的,不过是要借他们的案子牵出江南更多的案子和人,将来总会还他们公道的。”
杨士奇叹息一声道:“难咯,事不密,已难成,陛下应该收手了,当再等时机。”
杨溥:“可此时,谁都劝不动陛下,王振避嫌,也不敢提议。”
杨士奇略一想却又笑起来:“不打紧,我们这位陛下虽冲动,但忘性也大,过段时间案子没进展,他自己就松懈了,除非有新的契机出现。”
“不过若能有新契机将江南再翻一翻,使政治清明,倒也不错。”杨士奇让杨溥开怀一些:“不要总是板着脸,你明明比我小,看着却比我还老了。”
杨溥懒得理他,转身正要走,想起什么来,转身问道:“士奇,吉安那边是怎么回事?”
杨士奇笑容微落:“我让人回去查了,我多年不回乡,吉安杨家只怕真的有些不妥。”
杨溥皱眉。
杨士奇笑着挥挥手:“不打紧,既然查出来了,依法而行便是。”
杨溥轻声道:“只怕杨稷深陷其中。”
杨士奇叹息一声:“不必顾念我,依法而行便是。”
杨溥忧虑的点头,他觉得士奇把事情想简单了。
杨稷在吉安只怕不止是强买水淹地这样的事,否则,江丰拿不出那么大的底气。
他一脸忧虑的离开。
潘岳和潘钰第二天再去大理寺赎人时就把人赎出来了。
潘洪被下毒之后就抠抠搜搜吃不下东西,出狱时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衣裳空荡荡的。
父子三人抱头痛哭,然后借住到尹松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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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也能自己租房住,但不安全,被尹松劝说过后,还是决定借住在尹松家里。
尹松道:“我掐指一算,小师妹的信过两天就应该到京城了,潘大人放心。”
潘洪叹息一声道:“是我一直让几个孩子操心,唉,羞煞我也。”
潘筠也是这么认为的,正在和沐璘自夸,顺便开解他:“父母生了我们这样懂事的孩子,是他们三生的功德,我爹不知道多满意我,你爹肯定也是的。”
沐璘脸色薄红,心里的难受消解不少:“哪有这样夸自己的?”
潘筠拍他的肩膀:“我这是实话实说,你就别介怀了。”
沐璘:“可为人子,不能侍奉父亲左右,这还能称得上孝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