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差把“朕要选沈筝”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不出意外地,嘉德伯的话被天子忽视,甚至他这个人都被天子忽视了。
天子点头道:“能者多劳,既众卿都推举沈卿,那便让沈卿试试吧,商户领头人,便也交给沈卿定。朕乏了,退朝。”
百官三三两两散去,只有嘉德伯还立在原地,神色狰狞。
当清晨第一缕光洒在同安县土地上,寂静的码头仿佛被摁下了开机键,不过刹那便热闹起来。
船夫船员们结伴从客舍走出,伸着懒腰交谈。
“这同安码头可真是名不虚传,我跑船这么久,第一次有码头给咱们设了休息的地儿。”
“可不是吗,以往咱到哪儿不是摸黑干通宵?就人同安县,能让咱喘口气。”
“要我说,其他码头也得学学,不说晚上不开工,好赖能让人轮流歇一下吧?你们应该也听说了吧,去年刚入冬那会,德州码头接连累死两个船夫,一个码头力工这人命,贱的哟,还抵不上一箱货物。”
“这事儿赖码头,但也不能全赖码头。有时候吧人心中也憋着一口气儿,就想着多累会,多赚点,让家人日子都好过些。可那般挣的是什么钱?那是人的寿命钱!”
“得了得了,大清早的,莫说什么死不死了的。”
船员们止了话头,勾肩搭背,朝着码头内的铺子区走去。
码头内,专门划有一个区域,用来开设各色铺子,以便船员下船便能采买。这片铺子只赁给同安县人,不赁外人,故而还有不少外地商户扼腕,屡次求上同安县衙,想求个铺子做生意,但许主簿始终没有松口。
如今这片铺子已经赁出了大半,其中一小半已经开门营业,另一大半还在装潢。
而开门营业的铺子,大多售卖餐食。
一行人停在包子铺门口。
清晨的码头水汽未散,包子屉一揭开,白雾打着转冲出来,冲散了水汽,也冲进了众人鼻腔中。
老板手拿木夹,热情问道:“客官要什么馅儿的包子?猪肉包三文一个,素馅儿包一文一个,两文三个,有萝卜丝的,荠菜的,还有马齿苋的。”
“闻着还是新面呢。”一人动了动鼻子,点道:“两个肉的,三种素的一样一个,有喝的没有?”
“面汤免费,客官若是不爱喝面汤,隔壁铺子豆汤一绝,可以尝尝。”老板笑着给他们指了指隔壁铺子,又说:“我这花样还不够多呢,客官们走南闯北见识多,若是外头有什么馅儿的包子好吃,劳您给我提一嘴,我试着捣鼓捣鼓,若是味道不错,您下次来就能吃上!”
他想着,待大人回来,也能换换口味。
去年这会儿,大人可是最爱吃他家的包子!
船员们乐了:“还能按口味提意见?”
见老板热情,说话又中听,他们还真忍不住提了几种馅儿。
“赤豆沙红糖包,外头卖不便宜,但甜而不腻,好吃得很!”
“笋丁肉包也不错,笋丁不能老,嫩丁一口咬下去嘎巴响。”
“还有羊肉包,不过这玩意膻味儿有点大,料得配好。”
老板听得两眼放光,连连记下。
船员们说完后,又扯着嗓子喊隔壁豆汤铺:“老板娘,来五碗豆汤!热乎点儿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