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缕黑色发丝,阿五感觉今日太过如梦似幻。
沈大人要去她家中,为了什么?
不可能只为看一眼。
所以
不幸了十多年的她,终于要变幸运了吗?
“可、可以”她说。
三人一同坐在车厢内,华铎和桃桃坐在车板上。
车轱辘碾过泥地,又颠又响,一路上都没人说话,直到——
“咕咕咕——”
崔衿音一把捂住肚子,脸颊微红。
阿五思索片刻,想把怀里的糕点还给她,伸手一摸,却什么都没摸到。
糕点下午就给妹妹了。
崔衿音梗着脖子,“我不饿!”
沈筝从小屉中取出糕点,摆好,“没人问你,想吃自己拿。”
她递了一块方糕给阿五,又拈起一块自己吃。
崔衿音见状眼睛又红了。
又是给阿五不给自己
看着她那委屈模样,沈筝莫名想起之前余时章说的话——崔衿音生母早逝,幼时也并不受宠,直到徐郅介任了吏部侍郎,她才成了真真正正的崔府大小姐。
而今日,她又说,她化姓徐,是随母姓。
想起她那糟心的爹,沈筝在心头叹了口气,将糕点碟子往她面前推了推,“吃吧,崔大小姐,别饿坏了回去告状,让你祖父在朝堂上参本官一本。”
崔衿音心下一喜,但脸上还是别扭神色。
她别别扭扭地拈起一块糕点,边吃边说:“我才没那么小心眼,而且我祖父不知道”
说着说着,她闭了嘴。
沈筝回想游复的话,拼凑出了真相:“你祖父以为你在徐府,并不知你来了京郊。”
崔衿音不回答,沈筝又问她:“你今日在坝外帮阿五,也是为了引本官出来?”
崔衿音嘴里吃着方糕,说话有些含糊:“我说不是,你也不信”
“说来听听。”沈筝道。
崔衿音梗着脖子咽下方糕,眼睛看向车外道:“她浑身脏兮兮的,跟在马车屁股后面捡菜还挨骂,本小姐看不过去罢了。”
第一眼看到阿五,她还以为是哪来的流民。
可对方一言不发,就跟在马车屁股后面捡菜,被骂了也不还嘴,唯唯诺诺地就把菜还了回去,她看着心里不是滋味。
沈筝闻言顿了顿,“今日曾大人说过,那些菜是朝廷花银子买的,车夫那般,也是怕办不好差,不过他不该骂阿五。”
想着那沾满泥灰的菜,崔衿音撇了撇嘴,“一点烂菜叶子,至于吗”
“那就得看站在什么角度看待了。”沈筝道:“对阿五和车夫来说,或许至于,对你来说,不至于。于情来说,或许不至于,于理来说,或许又至于,没有绝对的至不至于,也没有绝对的谁对谁错。”
至于,不至于,至于,不至于。
崔衿音感觉脑子都被绕晕了。
而且祖父从没跟她讲过这些道理。
祖父常说,女儿家,不必想太多,也不必懂太多。她是崔府的大小姐,只需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等到年岁合适,再选个如意郎君,做管家大夫人便好。
算了,不明白,想不通,不如不想了。
她伸出手指推了推糕点碟子,问道:“桃桃今日也没吃东西,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