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最后,苏闵一家也没借罚金,因为余正青给了个两全的方案。
可以说他与沈筝一样,早就盯上了府学政要的纸,但二人目的不一样。
沈筝是想让学子们捡点便宜。
而余正青
是纯纯不满府学政。
府学政故意压考试时间,想针对谁不言而喻。
对方让他余正青心头不痛快了,那他也要给对方找点儿不痛快,这才算扯平不是?
苏闵全然不知自己被卷入了双方争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签了认罪书,将码头的竹麻纸,全都低价抵给了府衙。
惊堂木落下,结案退堂。
沈筝坐在堂上,看着苏闵两口子的背影,她默默叹了口气。
待其余人都离开后,她与余正青说起了入京一事。
府试由学政看守,考试之时,余正青这个知府不用待在考试院,但考试完成过后,阅卷理应有他的一份。
所以
他无法亲自去上京,给太后贺寿了。
余正青一想到这儿,一口牙咬得稀碎。
“那日本官自同安县回来之后,提督学政便上了门,与本官说起阅卷一事。本官估摸着他知道本官想入京参他。”
沈筝沉默片刻,“咱这次也给他们找了不痛快。此次府试,县学有十几名学子参考大人,其实有您在府里看着,下官才没那么担心孩子们。”
且此次太后寿辰,去贺寿的府官其实不多,大多都是请相熟的官员献上贺礼便可,毕竟府官不能离开地方太久,害怕生乱。
余正青闻言不乐意极了,“你们大包小包上京游玩,本官只能留在府城看家,哪儿有这般道理。”
说罢,他叹了口气,幽幽道:“三十那日,本官要阅卷,就不去码头送你们了。你伯母这两日身子不适,也没法相送,你们路上小心着些,到了传个信回来。”
“伯母身子不适?”沈筝一下站了起来,朝外走去。
“你去哪儿?”余正青对着她背影问道。
“带南姝回家。”沈筝用后脑勺答道。
“督政,余正青就是故意给咱们找事儿!”
府学政清幽,飞檐廊下挂着诸多竹制鸟笼,学政官将鸟笼取下一一清理,擦洗干净后,又将被剪了羽毛的五彩小鸟放了进去。
小鸟不想进去,可它们被剪了羽毛,只能胡乱扑腾,却怎么都飞不起来。
提督学政年过五十,面白无须,一副清雅文人做派,一只堪比小猫儿大小的灰色鹦鹉,正停在他手臂上,埋头理着羽毛。
“他要找事,你奈他何。”
督政抬了抬手臂,灰色鹦鹉振翅飞了起来,点点羽粉在日光下格外明显。
“督政”学政官目光一转,看向停在檐上的灰鹦鹉,好奇问道:“您这只鹦鹉没剪羽?”
“剪什么?”督政掀起眼皮,轻笑,“剪了羽,就飞不起来了。”
“可若它飞走了怎么办?”
“飞走,就会饿死在外面。”
三月二十八日,府试日。
寅时三刻,鸡鸣声落,天幕由黑转灰,夜虫声渐止。
府学门口灯笼高挂,灯笼下热闹非凡。
学子们站位随意,相互攀谈以缓解心中紧张,时不时有人冒出两句读书声,直接被“千夫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