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这日，天气正好。

缕缕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床幔上，几点光斑映在脸上，慕瑶眼皮颤了颤，缓缓掀开。

带着睡意的眼眸在察觉到屋内另一个人存在的气息时，瞬间变得清明。

她翻身坐起，凌厉的眼神一寸一寸地扫过屋子，最终落在床边蜷缩成一团的小鹿上。

“瑶瑶？”慕瑶惊呼一声，连忙掀开床幔，趿拉着鞋下床。

慕瑶轻推鹿角，低声喊她：“瑶瑶，先醒醒，换个地方睡，地上凉。”

“呦……”

小鹿半睁着眼睛，迷蒙的视线渐渐清晰，就见慕瑶放大的脸贴着自己，小鹿便又低下头，鹿角在她柔软的掌心轻轻蹭了蹭。

慕瑶柔声问道：“你怎么会在我房间里睡着？是梦游了吗？”

梦游？谁梦游了？

等等，昨夜云中君离开之后，她好像是想再观察观察怨女，谁知道这一观察直接就睡过去了。

完蛋了完蛋了……

记忆回笼，瑶脸色一僵，连忙变回人形，讪讪一笑。

“慕瑶姐姐，我昨夜做了噩梦，不敢一个人睡觉了，所以就在你房间里借住了一晚。”

瑶双手合十，连声道歉：“慕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没有经过你同意就进你房间……”

慕瑶说：“这有什么，你既然害怕，怎么不把我叫起来？不叫我起来也就算了，怎么能睡地上呢？谷里的夜晚温度低，小心着凉了。”

“已经很晚了，而且只要旁边有人我就不害怕了。”

“这样啊……”慕瑶摸着脖颈，喃喃着：“奇怪，行走江湖最重要的便是警惕，怎么这么大的动静我竟然没有醒来呢？”

慕瑶声音不大，但瑶却听得很清楚。

她心虚的很，便连忙转移话题：“慕姐姐，昨晚下了好大的雪，我们去找妙妙堆雪人吧！”

“……好。”

—

“云大哥呢？怎么一早上都没见到他？”

云中君往日里便极少言语，存在感极低，他走了这么久，直到早饭时，才有人问出来。

瑶面不改色地将早就想好的回答说出来，“他有事要办，离开了然谷几天，过两日就回来了。”

听罢，妙妙便吐槽了句：“什么老板这么黑心啊，除夕都得加班？”

慕声问：“加班？加班是什么意思？”

“加班？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啊。”妙妙一脸疑惑，完全忘了刚刚说过什么。

这下子慕瑶也察觉到不对劲了，“妙妙，你的记忆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但是我想不起来。”妙妙拧着眉，脸色难看。

一定是系统搞的鬼，眼下怨女一事已经火烧眉毛了，等解决了怨女，她再想办法对付那什么系统！

瑶恨恨地想着，两只手都快把桌板抠烂了。

自从知道了怨女的真相，瑶几乎是寸步不离慕瑶，惹得柳拂衣几番欲言又止。

可到了晚上，慕瑶却拒绝了瑶想要同睡一间屋子的请求。

瑶只当是慕瑶不习惯与旁人同睡，便解释说：“慕姐姐，我就和昨晚一样睡在地上就好了，不会挤着你的。”

“瑶瑶，我已经和妙妙说过了，你今晚先和她一起睡，我……今夜还有些事。”

瑶盯着她看了半晌，直让慕瑶怀疑她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瑶才应了声好，出了房间。

屋内，慕瑶静坐了许久，等到一切都安静下来，才起身放轻了动作，朝约定好的地方走去。

身后，一抹蓝光蓦地闪过，消失在黑暗中。

“一定要今日吗？距离灭天之劫还有时间。”

“既然早有答案，何必一再拖延。”

“丫头，你为天下而死，天下无人得知，即便如此你也不后悔吗？”

瑶跟着慕瑶一路来到了然谷后山，就听到了两人这番对话。

难怪慕瑶姐姐今夜不愿意和她同睡一屋，原来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瑶心想，若是她今晚没察觉到慕瑶姐姐的异样，恐怕一切都晚了。

“慕瑶姐姐，等等！”瑶冲出去，将已经迈进阵法中心的慕瑶拉出来，她急道：“你不需要牺牲自己拯救世人，你体内的怨女可以被净化。”

慕瑶震惊道：“瑶瑶，你说什么？”

“寄存在你体内的怨女是邪恶的，庄周老师的净化能力是天地间最厉害的，他可以将你体内的怨女净化，也不会伤害你。”

听完瑶的计划，陆淮安脸色依旧沉沉，他并不能确保这个叫庄周的人是否真的能将怨女净化干净，但凡出现任何差池，届时怨女已成万妖之王，他们将再奈何不得它。

“陆前辈，现在距离灭天之劫还有一段时间，既然有两全其美的方法，不如再等一等，若是我们的方法行不通，再行此阵法也不迟。”

陆淮安想也不想便拒绝了：“不行，你的方法太过于冒险，我推衍过这世上所有的可能，只有牺牲她，才是万无一失的方法。”

“陆前辈，你也说了是这世上，你更清楚，我和云中君并不是这世上的人，我们的方法并不在你所说的可能性中。”

慕瑶拉住挡在自己身前的瑶，她说：“瑶瑶，我知道你的心意，这就够了，既然结局早已经注定，那我……”

瑶打断她：“慕瑶姐姐，即便是注定的结局，也未必就是一成不变的。”

“阿瑶说得对。”

一阵狂风袭来，远处云雾翻涌，两抹身影由模糊到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