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楼的飞镖撞开英子的金钗。

赵婶抱住踉跄的英子，给她擦去手上的血：“没事的，我们英子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

“是娘杀的。”

赵婶看着许辰的尸体，眼神由惊慌变得坚毅：“是我杀的。”

英子摸着赵婶花白的头发，眼中含泪：“娘，你说什么傻话。”

“杀人偿命，许辰是县令的儿子，我死了，你们才能活。”

赵婶不听：“我不管，我知道你是不想活了，你想下去陪阿牛，娘不同意！”

“要死，你也要死在我后头。”

“娘活一天就护你一天。”

沈鹤淮心中感慨，都是父母，却天差地别。

有人爱子，有人杀子。

沈鹤淮走到二人面前：“该死的人死了，活着的人就好好活吧。”

“剩下的事就交给大牛。”沈鹤淮偏头用下巴指了指陆烬渊。

赵婶虽然蛮横却并不笨，此刻也意识到他们身份不简单：“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能撤县令官的人。”沈鹤淮没有明说，赵婶和英子对视一眼，倒也没再追问。

院中红绸撤下，宾客散尽，英子脱下喜服，和赵婶送他们到门边。

沈鹤淮这才看见，英子脖间戴着个小小的金子做的小牛。

她目光上移，撞到英子的目光。

英子朝她笑了一下。

明明没哭也像含泪，就像秋日清晨氤氲着的冷雾，轻而淡，却仿佛永远不会消散。

但她说：“我会跟我娘，好好活下去。”

她是娘的命。

只要娘还活着，她就活着。

沈鹤淮突然想起了谢祁安，如果她是英子想必也会如此。

爱她的爱人，也爱她的母亲。

能为爱人死，也能为母亲活。

临走前，沈鹤淮问赵婶：“婶婶可知翠云湖怎么走？”

一直坐在角落的顾大夫终于出声：“你们去翠云湖做什么？”

沈鹤淮越过众人看去，对上顾大夫清凌凌的眼。

“我们要找翟佑川的师傅治病。”

顾大夫轻轻扬眉：“你们就是川儿信中说的好友？”

沈鹤淮微怔：“你是？”

“顾清寒。”

沈鹤淮没想到一直要寻的人居然近在眼前。

更没想到所说的师傅是个女子。

几人随顾清寒来到翠云湖，路上闲谈才知，大牛竟是翟佑川的师弟。

是翟佑川离开后，顾清寒新收的徒弟。

沈鹤淮本以为隐居的高手救人时都会先让闯闯关，或者为难一番。

顾清寒却没有。

她对陆烬渊身上的毒很感兴趣，没等沈鹤淮开口相求，径直开始把脉，诊断。

然后开始施针。

整整一天一夜。

沈鹤淮一直在门外等着，沈楼躺在树上睡觉。

破晓时，身后的门响了。

沈鹤淮回头看去，陆烬渊踏步而出，抬眸朝她看来。

深邃黑眸中清楚映出她的身影。

黯淡的眼终于恢复神采，漫着她熟悉的冷冽寒光。

真是久违了。

第一缕晨光笼在二人身上，勾出淡淡金边，二人静静对视，尚未开口，顾清寒从陆烬渊身后走出，开口赶人：“好了就走。”

“别在这扰我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