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6日，天气还是炎热。

五点左右，正是梦深人眠之时，一阵强烈的灯光打在周清身上，同时还有父母的交谈声，“五点了，要起来了。”

周清迷迷糊糊从床上立起身子，呆愣的盘坐了一会，待神魂归位，他便穿了鞋子从房内出去。

按照医嘱，还有两盒泻药要在五点到七点喝完，一小时喝一杯，周清自己设了闹钟，距离闹钟响起还有两分钟，但显然父母心里也有着事，早早的便将他唤醒了。

温热的水从口中进入，流入胃中、小肠、大肠…，昨夜的食物已经完全消化，腹中空空，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水流的流动。

当然，空腹喝泻药的味道也就更难喝，让周清欲生欲死，喝完之后，立即蹲到厕所里去排泄，好一顿折腾，周清的父母都起来了。

周正华仍是照常上班，秀芳则是陪同周清一起去医院，医生交代无痛肠胃镜必须要有一个陪护人员。

七点左右，周正华准备出门上班了，临走前还不忘和周清叮嘱，“爸爸就无法陪你去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毛病，心里不要乱想。”

周清应了一声，又跑到厕所去蹲了起来，泻药的要求是要排出清便，周清对此的理解是清澈如同水一样的大便，不过事实上是不可能，时间太短了，等感觉差不多了，周清便打了一辆车，和秀芳一起前往金沙县第二医院。

秀芳一个人倚靠在窗户边上，眸子半睁半阖着，似乎有些不舒服，周清凑了过去，询问道，“早上没吃早饭吗？”

“没有，吃了，吃了两个粽子，有点晕车。”秀芳看了一眼周清，转而对司机喊道，“师傅，把空调关一下，窗户打开咯，有点晕车。”

“晕车这么严重，那坐公交车不是更坐不了。”刚好停在红绿灯前面，司机便随口问了一句。

“嗯”秀芳呼吸到外面空气，似乎感觉舒服了一点。

周清盯着窗外飞速闪过的景物发愣，八点左右终于到了目的地，已经来过了一次，周清自然是熟门熟路，直接从门诊大厅的一楼上了三楼，中途又蹲了一次厕所，泻药的药效还没有完全过去，周清连打个屁都得小心翼翼，哑炮和空炮还好，万一是实心炮就令人尴尬了。

内镜中心的人不少，周清先拿了个碳十二呼气实验的吹气纸，换着气吹了五分钟左右，然后便是进去输液。

软管绑在手腕处，输液的医生找了好几次，“你的筋脉有些不清晰，握拳…放松…再握拳…”

反复几次后，输液针终于插了进去，不过因为天气太过炎热，周清的手上出了不少汗，缠了几圈胶带也没缠太紧。

输液时周清坐在四诊室门口，恰好前面一个做无痛胃肠镜的已经做完了，侧着身子躺在病床上，一副人事不醒的样子，周清心里更紧张了。

旁边一对男女在说悄悄话，男的在笑，“嘿嘿，你看那个做无痛胃肠镜的，躺着出来的。”

女的语气中带有一丝庆幸，“幸好我做的是不打麻药的。”

周清只要想想那个场景，自己人事不醒的躺在病床上被推出来，周围还有一群人围观，就感觉要抠出三室一厅出来，可还不待他过多的思考，四号诊室就走出了一个人，向他招了招手，“做无痛胃肠镜的吗？单子给我。”

那人拿了单子不久，周清就跟着进去了，脱了鞋，侧躺在病床上，调整几次找到了合适的姿势后，医生便要周清把裤子褪到腿弯，同时将吸氧工具插到了周清鼻子上。

左手插着针，右手单手解着裤带，不是很顺手，让周清脱了半天，医生自然不会要求全部脱掉，只要露出个屁股就行了。

“张嘴，把这个咬在嘴里。”

这是周清听到最后的一句话，然后周清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只知道醒来便听到秀芳和别人对话的声音。

“这个是要送去病理科医生进行活检的，再等一会应该醒了。”

“单子是给挂号的医生看吗？”

“嗯——，醒来了。”

周清从床上坐起来，左右的输液针已经抽掉了，只有一个空瓶子挂在输液架上，口里有些苦和麻，身体怏怏的，似乎睡了回去很久很久，现在仍然是在四号诊室，没有被推出去。

先扒拉着把裤子提了上去，周清便自己将鞋穿上了，站在地上。

医生在一旁急忙提醒，“慢点慢点——，陪护去扶一下，免得跌倒了。”

秀芳连忙跑了过去，“麻药还没过，先慢一点，晃啊晃的。”

“没事。”周清把秀芳的手拉开，摇摇晃晃走了出去，其实药效感觉并没有那么强，走了几步路后周清便完全恢复了，只是感觉肚子很胀，像充满了气一样。

周清急急忙忙向厕所跑去，又蹲了很久，等感觉肚子里面的气都排得差不多了才走出来。

检查的结果周清拿过来看了看，胃部有着息肉，回肠上端五cm，也即是小肠末端有糜烂，无法推测上端是否同样糜烂，直肠附近有一圈04cm左右的息肉。

简单的看了看，即使周清没有学过医，也能知道健康状况不太好，不过具体情况，还是要等医生看了才知道。

秀芳把周清手里的结果收了起来，挂号是在下午，“我们先去三爹的去吃饭，等吃完饭再回来。”

“三爹？你跟大爷爷他们联系了？”周清略微感到讶异。

“刚刚打的电话，你父亲出门一直交代，说有什么事情跟三爹他们联系一下，他们毕竟还是比我们了解一些。”

“你父亲说如果要动手术，就换一个更大的医院，大医院还是好一点。”

“哦。”周清不说话了，默默的跟着秀芳往外面走，整个人还是有点提不起精神。

外面的阳光很亮，云彩同样很多，时而明亮时而阴暗，倒没有特别炎热，路上秀芳突然又和周清说起了爷爷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