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无论持续多久，结果既定，便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秦至听到有人问他：“这么喜欢人类吗？”

他迷茫，却感觉自己好似十分欣喜地点了点头，发出了可可爱爱的但是根本不属于他的回应。

那人轻笑一声，逗他：“当人类可是很痛苦的事情呢，三千小世界，每个小世界里又有无数衍生出来的世界，每个世界的设定都不一样呢，可是……无论是哪条衍生线上的小世界，人们都会觉得活着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当然啦，也有觉得开心的。”

“若是人类格外容易满足，那就会过得十分轻松自在与快乐。”

“只有无穷无尽的欲望，才会增加痛苦。”

“不过，人们把容易满足成为麻木，把自我伤害成为上进，也有人觉得……唉，算了，我和你这小东西说些什么呢？”

“一粒小小的尘土，竟也能生出属于自己的灵智，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罢了，既然你这般热衷成为人类，那便去吧。”

秦至醒来的时候，恍惚觉得自己已经与天地融为一体。

可奇怪的是，他清楚地记得所有的一切。

如何从一个没有意识的生灵衍生出属于自己的灵智，又是转世投胎成人，又是怎么在一世又一世的投生中创造出属于自己的神格。

每一次的牺牲后，在濒临死亡的时刻，他都听到有人在耳边问他：“可愿投身到富贵闲散人家？”

“可愿投身至王公贵族家，执掌生杀予夺之大权？”

“你可愿投身乱世，成那一方枭雄，功德累身，万寿无疆？”

每一次，他都坚定地拒绝了。

每一次，他都选择成为了那个最苦最难的人。

这人世间的命数都是有规定的。

闲散富贵人家有这么多。

王侯将相有那么多。

一方枭雄有那么多。

凄惨悲苦的人……也有那么多。

他若多经受一些苦难，那这世间的人便会少经受一些苦难。

他执拗地认为，只要他足够强大，只要他能承受更多的苦难，那么……旁人便能多一分幸福。

而他确实也做到了。

每一世，他都是最凄惨的命运，可是，他却能在有限的生命里，为世人创造了更好的生活条件。

每一世的牺牲，都意味着新的时代的到来。

直到那一世的离世，那人叹气无奈道：“对自己好点吧，小尘土。这个世界已经不需要你去承受苦难了，也不需要你再去保护了，它已经成为了一个稳定的小世界。你太强大了，继续留在这里，不好。”

他就说：“我还想再当一世人。”

“你可以永远当人了，你可以当最享受最美好的人。”

“我想看看……新的中国是什么样子的。”

“成为有权有势的人，你也可以看看。”

“我只是想再看看而已，你让我投生成底层的人吧，我想看看……在新的国家的制度下，最底层的人，能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好吧……”

既然你说了只是想看看，那看得差不多了，就直接把灵魂抽走了。

免得还迷恋那尘世间的生活。

不过出了点意外，灵魂是抽出来了，可惜啊……不小心给弄到了别的小世界去。

秦至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四周都雪白的地方。

这里像是一座巨大无比的宫殿，圣洁，纯净。

他在这里，是如此的渺小。

可又不觉得自己渺小。

一个身披白纱赤着脚的白发女子转身看向他，微微一笑，那声音温柔又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她道：“你醒了，小尘土？”

秦至眨眨眼睛，想起了所有的一切。

所以，他其实原本只是一粒尘土？

他是……尘土精？

白发女子微微一笑，温柔解释道：“这世间万物的一切都是有灵的，只要是有灵，哪怕只是一粒尘土，也可以很伟大，你虽出身只是一粒尘土，却生出属于自己的灵智，便注定着你与其他的尘土不一样。”

“如今的你，不是尘土，也不是凡人，而是真神。”

秦至想起了一切，急忙道：“我不想当什么真神，我只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我的爱人呢？”

白发女子眉毛轻挑，正想说话。

秦至却忽然指着她，震惊道：“等等，我想起来……你是天道！”

白发女子点头道：“是的，我是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