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府衙。

聂全拿着信进了秦川的书房，行礼道：“侧妃来信了。”

秦川接过信，看了看，良久后说道：“那小子最近怎么样？”

聂全自然知道秦川说得是聂卓风。聂全回道：“还是老样子，也不出门，也不多说话，就闷闷坐着。”

秦川脸上露出不屑，说道：“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为了个女人竟然能消沉到这般田地，我秦川怎么会养出这样的儿子。”

聂全忙道：“大人息怒，少爷还年轻，小孩子心性就是这样的，过段时间便好了。对了，侧妃是有什么吩咐吗？”

秦川捏了捏手上的信，说道：“她一个女人还能有什么吩咐，还不是叫我们送些金银首饰的，这回让我们去寻一些上好的珍珠来。”

聂全想了想，说道：“大人，您何不让少爷去给侧妃送一趟，一来呢，少爷在这江州城认识的人多，他待在这也不方便出门，长久带着面具也不合适。再来京都没有我们自己的人手，总归也是不放心。如今皇上年事已高，只怕几位皇子都有些心思，虽说大家都觉得三皇子迟到会被册立为太子，可是这三皇子下面终究还是有个嫡长子呢，若是将来想让侧妃的儿子上位，只怕这个嫡长子还是得想办法”

秦川的脸上闪过狠色，说道：“萧永炎不是个好对付的，上次那场大火之后他的警惕极好，根本就没法近身，看来确实要再想个办法了。这些时日，我费心思解决明家那帮人，倒是差点把这正事给忘了。只不过风儿，也罢，让他去京都吧，不指望他做多大的事情，好歹在侧妃那打打下手，有事情也好及时跟我们反馈。如今，离我回京述职还有几个月，正好让他过去，替我看着。”

聂全点头说道：“老奴也正是这个意思。”

秦川看了聂全一眼，赞许地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你也跟着一起去吧。风儿不像个做大事的，但说到底总归是我的血脉，你过去多帮衬着点吧。”

聂全应是，秦川摆了摆手便退下了。

晚间，秦川亲自去了聂卓风的院子。聂卓风呆坐在院子中央，彷佛苍老了十岁，秦川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忍不住又是一阵鄙夷。转念又压了压心底的情绪，叫道：“风儿。”

聂卓风抬起头，看了一眼秦川。自从那日的事情之后，他再没见过秦川，他心底既害怕他来，又害怕他不来。聂卓风在心底自嘲，自己确实是个没用的人。

聂卓风没有回应，秦川接着说道：“风儿，你在江州也无事，明日你就随聂全去京都吧。”

聂卓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良久才问道：“去京都？”

秦川点头道：“你是我儿子，我也不瞒你，我在京都是帮着三皇子府里的人办事的。三皇子是大家公认的太子，未来的天子。他府里的人，将来自然是非富即贵，我的小主子，极有可能是”

秦川停顿了下，没有说下去，对于聂卓风他的信任还不够。

聂卓风此时却好奇地看着他。秦川继续道：“反正如今你在江州城也没事，这里也不是什么开心的地方。索性你随聂全去京都，现在我远在江州，京都的事情正需要你的帮助。你就在京都等着我回去。你放心，总有一日，咱们父子俩必定要什么有什么。江州没什么好的，京都才是天子脚下，真正的繁华之地。”

聂卓风不清楚父亲在京都有什么事情，但是此刻他对这个提议却是真正动心了。舅舅不在了，明月不在了，明府也已经不在了，他不知道自己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真可笑，原先他厌恶明家的一切，如今，明家没了他却连自己活着的意义都不知道在哪了。去京都也好，也许他真的还能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于是聂卓风点了点头，说道：“好。”

第二日一大早，聂卓风就跟着聂全坐上了前往京都的马车。

聂卓风的神色看起来比昨日好一些，人也有精神一些了。秦川略微满意地点了点头，交代他一切听聂全的。

马车经过明府的大门，聂卓风忍不住掀开帘子看了一眼，明府大门紧闭，完全没了往日的生气，大门口落了灰，枯枝残叶落得满地都是。聂卓风想起江云失踪后的那几年，每日一大早，他和明佑明月一起出门，他去作坊，明佑和明月去商行。晚上他们一起吃饭，讨论生意上的事情。舅父身体还没有完全垮的时候，也陪着他们，听他们讲，给他们提建议。

那段日子，真是聂卓风记忆里最美好的日子，那时候娘也还活着。

想到娘，聂卓风忍不住红了眼圈，这辈子他终是没法让娘开心，让娘多看自己一眼了。

同在马车上的聂全默默看着聂卓风，猜到了他的想法。他知道如果老爷知道少爷还想着明家的人，定是不悦，于是说道：“少爷，你放心，大人在京都经营多年，你到了那边之后，定会如鱼得水，比在江州好上一百倍的。”

聂卓风放下帘子，聂全的话引起了他的好奇，他转过头看着聂全，说道：“父亲在京都是为三皇子效力的？”

聂全思索了一下，说道：“是为着三皇子的侧妃。”

“侧妃？”

聂全点头，继续说道：“大人是侧妃的心腹，这些年亏得大人的苦心经营，侧妃才有了如今在王府显赫的地位。这回我们进京也是为了给侧妃送东西，顺便把你介绍给侧妃认识，之后你也是要为侧妃效力的。”

聂卓风听了好似没有多大兴趣似得，只是点点头。

聂全又说道：“老爷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这攒下的基业将来都是少爷你的。老爷是有大志向的人，将来必定是人上人，少爷你以后的日子也定不会差的。”

聂卓风又问道：“父亲是要扶持侧妃的儿子？”

聂全为少爷终于想到这一点开心，笑着说道：“等到了京都啊，少爷自然就什么都明白了，这些事情都是隐晦的事情，少爷以后千万不能这样随意的宣之于口。这些大事，老爷都会安排好的，你只要跟着老爷的指示去做就行了。”

聂卓风点点头，没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