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一段时间没去看老夫人了，之前是忙着查秦语南的事，后来是为了避开周行聿。

若是周行聿一直不回军营，她便不会去周府。

但周老夫人不知道这些事，还特意让桂萼带了她爱吃的芝麻糕。

程十鸢是别人对她好一分，她能还十分的人。

而且她本身也很喜欢周老太太，于是便又默写了一张琴谱，这是醉以先生从未公布于世的曲子。

她让桂萼收着，明日再去周府给老太太行针的时带过去。

桂萼道：“我在周府暗暗打听了，这两日周行聿都不在府上。”

周老太太似乎根本不关心她这个孙子，哪怕桂萼无意中问起，她也只道不知道这个混小子去哪了。

桂萼还是从钱管家那里打听到的，周行聿两天没回府了。

程十鸢点了点头，北留城中没多少她的人手，她也不敢冒险让人去盯着周行聿的行踪。只能她自己小心翼翼行事，不被抓到把柄。

但同时她又担心，周行聿真的去对付松却山了。

她忽然对桂萼道：“琴谱还是我自己去给周老太太吧。”

桂萼讶异，程十鸢吃了两块芝麻糕，便拿着琴谱登周家的门了。

她是以探望老夫人的借口来的，钱管家引她进门，半路上小声在她耳边说：“少夫人，我家将军今日不在府上呢。”

程十鸢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是来看望老夫人的。”

钱管家讪讪，没说什么便引着她去见了老夫人。

周老夫人看到她很高兴，笑着问：“你怎么来了？我让神医给你带回来的芝麻糕好吃吗？”

“好吃的。”程十鸢走上前，弯起笑眼道，“是十鸢的不是，还劳老夫人惦记着我。这些日子十鸢一直没来看望老夫人……”

周老夫人抬了抬手打断了她：“你是许家的媳妇，上有祖母和母亲，怎能叫你一直到我跟前转悠。”

周老夫人体谅她，程十鸢也不是矫情的人，便将琴谱拿了出来。

果然老夫人很高兴，忙让人去将她的琴拿出来。

程十鸢亲自为老夫人弹奏了此曲，老夫人听的如痴如醉，一曲了了，还意犹未尽。

程十鸢便又弹奏了一遍，在这一遍结束后，周老夫人冲她招招手：“别谈了，快来吃点东西，喝点茶。”

程十鸢笑着起身坐到老夫人对面，丫鬟们要给老夫人和她奉茶，被程十鸢阻拦了。

“我来给老夫人泡茶吧。”

丫鬟起身，程十鸢大大方方地坐下。泡茶和弹琴一样，都是她拿手的技艺。

但因为在周老夫人面前，她一直很放松，嘴角弯着笑，低垂的眉眼宁静，眼神温柔。

周老夫人越看越喜欢，她不是没有孙女，但那些孙女都愿意留在繁华的京城，跟她这个老婆子根本没什么感情。这么多年没见，孙女长成什么样子她都不知道了。

她身边就一个处处惹她生气的不讲究的孙子，于是越看程十鸢越觉得这才应该是她教养出来的名门闺秀，知书达理的孙女。

周老夫人这次是真的动了收程十鸢为干孙女的心了，这么好的人儿怎么配了许家那个玩意儿。许家一家人是什么德行，这么多年睦邻，周老夫人多少知道一点。

程十鸢出身不高，新媳妇在许家想必也是处处受人拿捏。

她收了程十鸢为孙女，便能为她撑腰了。

老太太脑中转过几番思绪，程十鸢此时将一杯茶递到她跟前。老夫人看程十鸢泡茶都如此赏心悦目，哪怕这茶没喝浑身也清爽通顺起来。

她正准备伸手接茶，一只大掌过来直接将茶杯拿走了。

等她抬起眼便看到她那糟心的孙子，先前美好的氛围瞬间打破了。

周行聿昂头灌下一杯茶，将空杯子递给程十鸢。骨节分明修长食指曲起，在杯璧敲了敲，声音含笑：“麻烦嫂嫂再给我倒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