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逐渐死寂。
程十鸢紧紧缩着身体,羞耻和愤怒让她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
“混蛋!”她怒斥,一张芙蓉面怒容生姿,清绝冶艳。
下一刻她忽然捂住心口,脸色惨白地往旁边一倒。
“小姐!”丫鬟燕雀扑上来,着急地将袖子里的瓷瓶打开,喂了程十鸢一颗。
随后她愤怒地瞪向周行聿:“我们家小姐清清白白的,凭什么让你这么羞辱?!小姐本就有心疾,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你担当的起吗?”
还未进门的新娘,被人掀了红盖头,还被摸了腰身,这要是传出去,她家小姐以后怎么在许家自处!
燕雀气得眼泪汪汪。
周行聿只扫了一眼主仆俩,顶着脸上的巴掌印,翻身回到马上。
他扯住缰绳道:“嫂子对不住了,但事关北留城安危,三郎也是秉公办事。”
他脸上丝毫没有悔意,也不觉得他一个男人搜查女子腰身是有多么混蛋。
周家三郎本就声名狼藉,只懂得挥刀杀人,从不会怜香惜玉。
许方文欲言又止,却拿周行聿没办法。眼见吉时快过了,他忙让迎亲队伍继续前行。
燕雀担心地看向程十鸢,程十鸢捂着胸口,白着脸道:“帮我盖上盖头,别耽误了吉时。”
燕雀替自家小姐委屈,但还是动手将程十鸢的妆容整理了下,盖上红盖头。
迎亲队伍重新出发,吹拉弹唱,一路不绝于耳。
周行聿摸了摸自己脸颊,抬起眼看着喜轿渐渐离去。
他忽然双腿一夹,高声道:“三郎之前多有得罪,如今护送许家嫂嫂进门。”
肃杀凛冽的鬼狼军跟在喜轿后面,本该热闹喜庆的氛围,却蒙上了一层阴影。
但无人敢置喙鬼狼军行事。
曲颂驾着马行到周行聿身旁,不时地看着自家将军脸上的巴掌印。
他家将军身上刀伤、剑伤无数,都是从战场上带下来的,这还是第一次受女人的巴掌。
周行聿问:“城门封锁了两天,当真只有这一队迎亲队伍进城?”
曲颂正色下来:“是,我们的人把守着城门,确定没有其他人进入城内。”
周行聿眼神危险地眯起,漆眸锐利幽深:“这倒是怪了,劫了我的粮草,烧了我的军营,还能在我眼皮底下溜走?真要是这样,我周行聿这颗脑袋早就被人砍了。”
鬼狼军就驻扎在北留城西边的苍西五郡上,三天前他们的大军准备攻打明州城时,却被一伙人劫走了粮草,烧了军营。
这是周行聿带兵以来最大的耻辱,从无败绩的鬼狼军第一次栽了一个大坑,还是栽在一个女人身上。
周行聿亲自带兵追查,却只摸到那个女人半片衣角,自此她们的踪迹在北留城外全部消失了。
周行聿为此事,已经三天三夜没阖眼了。
曲颂不敢想象,要是被自家将军抓到那个女子,会有什么下场。
周行聿冷哼一声突然问:“许弘轩新纳的这个继室是怎么回事?他前一个妻子呢?”
曲颂禀到:“属下刚问过许家人,许家前夫人不小心落水没了,这才新纳了一个继室。这个新夫人是庆安郡程家的小姐,程家是庆安郡清流,家里有个少爷在京中御史台当官。”
“两个月前,许弘轩出门游玩,碰到了受伤的程小姐,将人送回了程家。”
周行聿一皱眉:“庆安郡?”
如今南朝北朝隔江相望,局势一触即发。庆安郡就在这中间地带,属于三不管,南朝北朝在此都插不上手。
偏偏是来自庆安郡。
周行聿眉心一拧,偏头吩咐:“派人去庆安郡一趟,带上许家这位继室的画像去,务必要将身份查清了!”
周行聿说不上来许家新娶的继室有什么问题,但他就是有一股直觉。
这样的直觉在战场上救过他很多次,而他现在的直觉是这个女人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