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难怪这样呢。我当时就在想，安阳之外的岭南遍地都是贫民窟和吃不饱饭的民众，怎么一到了安南……”

“就变得如此富足了呢？”

“属下愚钝，还请世子明示。”

林月寒叹了口气。

“因为……这是巫文瞳的旧日之灵，也就是那位曾经的公主最后的一点念想，或者说，这是她所希望的岭南。”

“她希望岭南的街头不要有吃不饱饭的孩子，希望世间再无兵荒马乱，希望罪人良心发现主动认罪伏法，还希望岭南在富足之后……”

“不要忘记了帝国，要懂得感恩，懂得反哺。”

“尽管安南已经是一座空城，她却不惜以神形俱灭为代价，创造了独立于自己之外的大量人偶，以最大的能力去缔造一座她心目中的理想城，人人安居乐业，甘其食美其服，硬是在这片没有希望的地方孕育出了真正的生机。”

“整整十年时间，她治下的人偶之城，为帝国提供了足以解决燃眉之急的税收，甚至于为帝国打退了无数次胆敢进犯的南疆之敌，守住了帝国的大门，就像她生前所做的那样。”

“那……她为什么会露出马脚呢？”

“原因很简单，意念的能量……已经不足以维持她灵魄的稳定了。”

“两年以前，户部在统计岭南税收的时候，意外发现，岭南所上缴的税银竟然都是煤炭和木块。”

“户部下发公文批评以后，很快，岭南补交了合适的税银，但总是时不时得混杂一些奇怪的东西。”

“这是因为，地脉的能量，加上原有的残存……已经不足以支撑这位公主继续坚持下去了。”

“记忆一点点变得模糊，认知也逐渐扭曲，她眼中的世界早就不是我们眼中的模样。”

“她以为在自己的庇护之下，岭南的百姓都能够安居乐业其乐融融，但她没有想到，在安阳之外的岭南大地上，人们依旧是食不果腹，只是无人知晓。”

林月寒把玩着着摆在桌子上的一根树枝，这根树枝……

就是那位参军公主眼中的“棉花糖”。

“尽管自己的肉体早已化为尘土……但她却还在以自己的方式去爱着帝国，爱着帝国的子民，直到……”

“最后一刻。”

“她笨拙地爱着整个帝国的一切，纵使没有人会理解。”

“走吧，我们去送送这位殿下。”

“那……世子，我们该怎么做？”

“在这次的故事之中，我们是要扮演坏人的角色的。在安阳，我们要做放纵士卒的军官，肆意屠戮的悍匪……用这种方式，唤醒那位公主最后一抹灵智。”

“世子，这样……会不会太极端了？”

“没问题的，安阳当地没有活生生的百姓，而且……”

“我答应过她两件事，第一件事是要为她报仇雪恨，这件事我已经做到了。”

“至于第二件……”

“那就是结束她漫长而沉痛的梦境，领她归还真实的世界。”

“让她以参军公主的身份，和这个世界做最后的告别。”

“你们先出发，我随后便到。”

“可是世子，没有您的指挥……”

另一个机灵点的部下赶紧接过通讯：“放心吧世子，在您到来之前，我们的表现一定会包您满意的，放心！”

“如此便好。”

林月寒结束了通讯，手中拿着那根树枝，又看向了落地窗下的景色。

外面车水马龙，道路上尽是摩肩接踵的行人，耳边还传来了小贩的叫卖声。

看着这座矗立在虚幻中的城市，林月寒一声叹息，有些晶莹的东西充斥了眼眸。

“今天的风沙似乎格外的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