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殊眼利,落眼时,已经留意到有一丝黑尘之气,游进了旗身里,似对她有所避讳。
倘若是寻常的酒旗,怎会连火焰草都射不破,点不燃。
夜殊拧起了眉,纵身跃起,扯下了那面酒旗,旗身是用了灰素和青茶两色缝制拼凑起来。
“酒国”两字已经剥落成了片灰蒙色,如洗不掉的污渍般,依稀只能辨认出个字形。
指尖在酒旗上划动了几下,在靠近渲染开的“酒”字时,夜殊摸到了一层明显不同于酒旗布料的软物。
手间倏地起了一道赤霞火,素色青边的酒旗化在了一团火光中。
眼眸中,多了一道光色。烧掉的酒旗,旗中有旗,素色和青色剥落后,又多了一色,一面土黄色的小旗露出了形貌来。
这面隐匿在了酒旗后的小旗,“荒土旗。”夜殊脑中立时就闪出了这把旗的名字旗来。
五行子母旗之一的荒土旗。
只是这把黄土旗和她手头已经有了火云跋旗、水雾旗不同,前两者一是来自道天门的镇派之宝,另一是来自道天的身后物。
水雾旗和火云跋旗保存地都很完好,夜殊只需融入了灵识,就能将它炼化趋使。
可是这把荒土旗却不同,它的旗身破了三四成,控旗用的旗杆更是完全破裂了。
夜殊的灵识才刚一融入,就被排斥了出来。
“这又是何故?”夜殊再祭出了五行母旗。
像上一次的火云跋旗时,想利用母旗驱使荒土旗,才刚一举旗,荒土旗和夜殊的联系又被切断了。
“不用再试了,”月光下,白弥背手而立,夜殊啐了他一口,人吓人吓死人,这死猴子,“那把旗被邪煞气侵蚀了,旗灵破损,成了旗煞。这间酒家看着破旧无比,人庭冷清,必定和这面旗脱不了干系。要要想修复,重组五行子母旗,只有两个法子,将那股旗煞去除干净,再重塑旗灵。”
夜殊拾起了荒土旗,入手一片冰冷,严寒刺骨。
“小乌鸦!”从酒家里面,传来了阿贵的大叫声。
夜殊将旗收了起来,快步走进了破酒家。
正经的酒家,怎会将荒土旗挂在了门口,这家酒家一定是被某人精心设计好,设套陷害敌手的。
荒土旗,取土之荒气,若是操纵之人,修为了的,可移山填海,很是厉害。
而且这面荒土旗已经被炼化,就连母旗也难以操控,若非宝旗已经受损,夜殊的摩崖藤也没那么容易破阵而出。
酒家的厅堂里空荡荡的,发出了霉臭味的韭菜,翻到在地蒙了尘的桌椅,碎裂的酒盅碟碗筷具,都表明了这家酒家在极短的时间里,发生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
没有人,地上有 一溜子的脚印,穿堂而过。
看着脚印,是阿贵和鸦天狗奔跑而过后留下来的。
阿贵的叫声是从在二楼的包间里传出来的。
夜殊拾阶而上,才包间的门口处,看到了阿贵。
“小乌鸦吃”阿贵呆愣愣地站在床边。
从碎了的盆景玉屏风来看,这是“酒国”酒家的一个上等包间。
整个包间里,最是惹眼的是那具匍匐在了桌子上的尸首。
尸首旁,还围了一圈的红色光雾。
夜殊能看到,红色的光雾似受了风的火焰,在不停地变小变弱。
最后一团璀璨的光雾从尸首的鼻尖逃了出来。
鸦天狗欢叫一声,跳上了桌子,嘴巴猛地往前一嘬,那抹红色的光雾,就被它吸进了嘴里。
阿贵跟着鸦天狗跑进了弄堂后,并没有如夜殊那样,遇到了荒土旗所布的幻阵,而是一路顺利地跑进了“酒国”。
鸦天狗似嗅到了香味,直跑上了二楼的这间名为“西凤酒”的包间里。
阿贵进来时,鸦天狗已经吸进了一
“榴榴,”鸦天狗吸入了那一抹红色的光雾后,四肢打了个踉跄,扑通着,从桌子上滚了下来,摔在了地上。
夜殊和阿贵吃了一惊,倒是白弥很镇定。
“不用担心,那名修者的修为不错,小乌鸦贪嘴,将他最后的一丝灵元吸食了,大致过个三五日,就能醒过来了,”白弥走上前去,将那名倒霉的横死在了酒楼里的修者,翻过了身来。
在看清了来人的相貌后,白弥示意夜殊上前。
“杜豪风?他怎么会在这里?”这具尸首的脉络尽断,丹田也碎裂了,若不是靠得那一丝灵元护体,尸体早就跟桌上摆放的酒菜那样,腐烂发臭了。
突破了金丹之境的杜豪风,在七星山抓走了落叶坡的步长老后,就下落不明。
想不到,已经死在了云霞城的这处荒废酒家里。
看着包间里的情形,必定是经过了一场恶斗。
杜豪风修为不俗,在琅天界已经是排得上字号的修者了,看他的死法,必是酒后疏忽,和人斗法力竭而亡。
“酒国”门口的那面酒旗,暗藏了荒土旗,这无疑就如形成了瓮中捉鳖之势。
荒土旗受损,很可能也是因布阵之人与杜豪风斗法所致。
只是整间酒楼里,除了杜豪风就再不见其他尸首。
夜殊将心中的疑惑道出来后,白弥淡淡说道:“你方才已经遇到了那些尸首了。那布阵之人,使用了祭旗之术。”
荒土旗,可聚骨为沙,集魂为幻像,在巷道里遇到的霾尘就是那延绵的魂力和尸首聚集而成。
和杜豪风相斗之人,修为只怕是稍逊与杜豪风,他尽管是设下了重重陷阱,在最后关头,还是稍逊于杜豪风,那人就拼了最后一丝灵元,运起了祭旗之法,用荒土旗困死了杜豪风,让他出阵不得,活活耗死在了这间“酒国”之中。
可怜满满一座酒楼之人,全都是化为了旗下的枯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