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如在他梦里一般蹙着眉,但到底是轻轻摇头:“没有。”
副将松了口气,正要说再想想办法呢,就听得他下半句说:“我一个人去就够了。”
“主子不愿在人前示弱,所以有些事情,还得老身来解释。”站在一处僻静的地方,郑嬷嬷无奈地道:“主子不是因为你与池鱼姑娘的姻缘才撒手不管朝政,是他管不了。”
醒来的时候沈羲很尴尬,有种说不出来的羞恼之感。
“是沈青玉不识好。”沈知白笑道:“何氏是个好姑娘。宜室宜家。”
“这是怎么回事啊?”池鱼皱眉看着面前的何宛央,她眼睛红肿,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来,眼泪就先一个劲地往下掉。
于是大夫就把了把宁微玉的脉,转头对他道:“伤口处理很及时,没有恶化,小姐也没有发高热,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不然呢?”打他一下,池鱼柳眉倒竖:“你若是再说些奇怪的话将我推开,我便同你没完!”
思前想后,他将要走的人给拦了下来。
沈羲不悦地看着他道:“慌什么?我大军在此,他们至多不过派人来刺探,又不是马上要打过来了。”
“好。”展颜一笑,池鱼握紧了他的手。
今天的风吹得不刺骨,却还是有些凉,很像多年前的罗藏山。
一向自信的月神,选择自己上阵,求她一个回心转意。
微微一惊,沈知白抬头看着他,眉心慢慢皱拢:“三皇叔不觉得这样有点卑鄙?”
沈知白看了看她,又往她身后看了看远处僵硬站着的沈故渊,低笑着问:“你依旧想与我在一起?”
副将愕然:“您今日……只是因为她是宁家的人?”
是她听错了?池鱼皱眉,这也太清晰了,好像就是对面山头上传过来的,而且这琴音……好生熟悉,像是她自己弹的一样。
“当然不是了。”苦笑一声,何宛央看着桌上茶杯里浮沉的茶叶,声音里饱含怅然:“爱一个人,是有与他同生共死的勇气,也有与他细水长流的耐心。你想对一个人好并不一定是爱情,想关心一个人也不一定是爱情,但你若是起了嫉妒心,想独占他,想他眼里只有你一个人,看得见他的好,也看得见他的不好,那你才是当真爱上他了。”
“小侯爷。”旁边的郑嬷嬷朝他行了礼,使了个眼色。
不是她要多管闲事,实在是……没别的办法了。再这样下去,她也不敢保证沈故渊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想是这么想,然而目光却还是忍不住会随着她动,甚至某天晚上做了羞耻的梦,梦里那婉转低吟的姑娘露出脸来,还长得和宁微玉一模一样。
大夫在旁边给他身上的伤口上药,沈羲不经意地侧头,就瞧见宁微玉微微颤抖的睫毛。
女儿家的闺名,向来是不会轻易被人叫的,沈羲面无表情地看完整封信,冷笑了一声。
十天之后,宁微玉能下床了,白着张脸对他道:“营帐还你,我回自己的地方去。”
只是,他只身犯险,全身而退许是不太可能了。
哭笑不得,何宛央摇头:“我还以为郡主有多了解,原来也只不过跟我一样——先前我就是想同他在一起,想呵护他,也想他宠爱我。这是爱吗?”
说着,又哽咽:“休了好,休了挺好的,我不用再日夜对着他那一张冷漠的脸,我可以自己过日子!”
“嗯。”池鱼点头:“我觉得她就是来找个人诉苦的,说完了就走,干净利落。”
“这是想引咱们过河啊,那头肯定有埋伏。”
沈知白让开路,看着郑嬷嬷回去关上门,微微抿唇。
沈知白很想拒绝,但看面前这人双手合十,念叨着“求求你了”,他还是抵抗不了,认命地道:“余幼微容貌过人,且妩媚惑人,是个难得的佳人。”
何宛央低头没看她:“并未听见,你听错了吧。”
看着梁音脸上那含羞带怯的表情,沈羲突然觉得自己很傻,这是在干什么?赌气吗?可他为什么要和她赌气?她与谁交情好,同他有关系吗?他又不喜欢她!
池鱼回了静亲王府,之后的几天,她都再也没看见沈故渊,心里还松了口气。
沈故渊颔首,带着他从后头的小门出去,绕进了一处清幽的院子。
身子一僵,沈知白停了下来,缓缓转身看向他。
说起这个,沈知白揉了揉眉心:“以往朝中三大王爷主事,虽然也不妥当,但始终无人有意见。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朝中屡屡出纰漏不说,不少人对三大王爷颇有微词。皇帝年幼,管不了事,能管事的又被人屡屡参奏,朝中最近很是纷乱。”
他在好几场仗里都险些死掉,重伤卧床的时候,总听见有人坐在他床边,笑嘻嘻地对他道:“沈大公子不是所向披靡的吗?原来也会受伤……嘶,疼不疼?我给你熬一碗骨头汤来喝,少放葱花,好不好?”
“好。”苏铭回神,接过池鱼。一闪身便消失在了树林之间。
宁微玉退后两步,咬着嘴唇看着他。
父亲曾经问过他想要什么,第一次出征的时候,他只说他要凯旋,而这一次,他说:“我要万人之上。”
已经说好的事情,沈知白却好像压根不记得了,这么多天,一直没有提与她圆房的事情。她到底是女儿家,脸皮薄,已经提过一回,这回总不能还要她来提。
亲卫小声凑在他耳边道:“宁小姐这哪里是疼哭的,分明是听见您方才跟副将说的话,气哭的,您哄哄吧。”
神色复杂地看着宁池鱼,何宛央摇头:“是个人都有缺点。”
何宛央有点意外地问她:“你们成亲这么久,没有争执过吗?”
“小侯爷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宛央喘着气道:“机缘巧合在宫门口遇见他几回,他脸色都不太好看。”
不然他当真会回去,将人从白府里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