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让萧天洛不懂了,前面不是说了部分孝敬给皇帝,还有部分由他们自行处理,怎么还有瓜分这个环节,且看元宸这模样,这瓜分还有些说法。
“前面说是孝敬,但不过是将些上等的猎物单独交出,还有部分现场烹饪,下等的猎物才会自己留着,但交上去的那些,皇帝哪能全要,也不看看有多少。”
“所以最后一日是行功打赏的日子,根据行赏就能看出皇帝重用谁,这里面藏着的心思极多,”元宸说道:“不少官员就等着最后的行赏判断自己是否有前程,也看风往哪吹。”
太子送鹿无形中惹恼了陛下,精明的官员早就瞧出猫腻,也想看看太子这东风能否吹到底,若是皇帝释放出了别的信号,他们也会早做打算。
而皇帝对丞相等人的态度也是众官员关切的要点,身在底层,想要不站队谈何容易。
说是不让结党营私,打得掉吗?
萧天洛听得直挑眉,没想到最后一个小小的赏猎物的环节还有这么多的讲究,这古人混在官场也是真心地累啊:“那些猎物还分三六九等,这么说,还要看赏的是什么?”
元宸的表情回答了这个问题,萧天洛拍着脑门道:“真他娘的费事!”
笑容在元宸脸上荡开,萧天洛叹道:“行吧,咱们耐着性子,就等着回都城,你那边的火候自己把握,我与大小姐是帮不了你了。”
元宸知晓这次返回都城后,他们与卢大人不久后就要返回大楚,他们出来的时间已经不短,出来的时候入秋,现在则是秋末,等赶回都城就要入冬,不久后就是新年。
本就是一家团聚的日子,此前是大齐做出了种种亏心事,现在也不敢扣押大楚使臣。
说来说去,他们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一时间元宸还真有些戚戚然,身边少了这对夫妻,好像心里也空了。
“啧啧,你小子不会舍不得咱们吧,咱们能助你一时,哪能助你一世?”萧天洛揽着元宸的肩膀说道:“你小子保住驸马的身份,咱们的关系就断不了,不过……”
“不过什么?”
“这样对公主不公平啊,你人都走了,还要占着驸马的位置,那后来者岂不是都是侧夫,啧,就和男人房里的小妾一样,做不了正夫?”
元宸的眉毛抽动,起身道:“占了又如何?”
啥?萧天洛还在品这句话的意味,元宸气恼地转身就走,他还想找大小姐评评理,反而挨了大小姐一下:“嘴碎子,就你话多。”
“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想到啊,他当初被公主欺负得死去活来,现在又不愿意撒手了。”
萧天洛说道:“不是说女人容易睡睡就当真,那里通心里,怎么元宸倒跟个娘们似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且圣懿外硬心软,不仅救过驸马的命,关键时刻也护过他,若我是男子也会拜倒在公主的罗裙之下,如今仅仅征服驸马,算得了什么。”
萧天洛无语,直接给了自己一嘴巴,笑自己都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她们姐俩。
在她俩眼里,彼此就是天上有、地下无的存在,那是天上的玉皇大帝都配得上的高度。
送走了元宸,时辰也不早,林通和尹霜可谓是尽职得很,确定两人歇下了才撤。
这次出来,萧天洛发现林通比以前要成熟不少,行事也谨慎得多,尹霜自不用说,这丫头不愧是在下九流里混出来的,什么情境下都能自如。
带他俩出来用得相当顺手,萧天洛满意之余,准备回去就提提一帮人的月银。
祝久儿听了也深以为然,柳叶和柳絮不说,林通与萧天洛本就是兄弟一般的存在,两人身份地位出现差异后,林通也没有干出背弃之事,一如从前。
就冲着这个,祝久儿才心甘情愿地让柳叶嫁予他,这样的男子值得。
至于尹家兄妹,从前是因为看中他俩那一手易容的好手段,加上他们与楚阴有渊源。
这楚阴据他们推荐是皇帝陛下的一把好刀,此人与岳父、岳母应也有交集,现在么,极大的可能是在为皇帝暗卫们效劳,那些暗卫们鲜少用真面目示人,不全是伪装么。
本想着临时用一时,看看楚阴这条线上有没有岳父、岳母的线索,没想到一用就用顺了。
现在看来,兄妹二人也乐得在侯府待着,三番两次表达留下来的意愿。
有这两位能手的帮忙何乐而不为,留就留呗,又增添两名干将,若说唯一的弊端,大概就是安王府与侯府从往过密,见到这对兄妹俩难免有些尴尬。
萧天洛也以为这不算是事,人的脸皮就这么丁点,有时候厚着厚着就成自然。
或许是提到了归程之事,夫妻二人不禁想到府里的人与事,躺在一起细说了许多,聊起三个孩子更是归心似箭,一出门便是这么久,这次回去恐怕三个孩子都不认得他们。
两人越说越是阵阵叹息,恨不得插上翅膀回到三个奶娃娃身边,一时间祝久儿有些动情,眼睛眨巴着就要流出眼泪,萧天洛赶忙拍着她的后背:“早知道留两幅咱的画像。”
有画像的话让他们日日夜夜看着,也能认准爹娘。
祝久儿被逗得笑起来,终究是看事情快要结束,元宸这边的筹码渐多,只叹这边的局势却比大楚还要繁杂,想要杀出一条血路谈何容易。
但他们终究是要离开,剩下的路需得元宸自己去行。
这一夜过去,第二天果然如元宸所说的那样,要开始收拾行装,又在猎场那里开始行赏。
他们作为外来使臣也就是看个热闹,皇帝的打赏清单下来,陪同前来的臣子们都或多或少得到了赏,而太子元盛打下来的那头小鹿腿脚还是不便,被太子的人牵着站在人群里。
鹿还小,不时低头用嘴巴去嗅地上的枯草,许是这鹿也让太子着实头痛,他不时瞥几眼,眉宇间尽是愁色,这人啊就怕做事时自以为聪明,事后清醒时才发现犯了糊涂。
人终究是人,一生下来岂能没有错误,只是可怜了这只小鹿,如今生不得,死不得。
也是想到什么来什么,大齐皇帝元齐也刚好瞧见那鹿,若有所思:“这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