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墉不以为然,轻哼了句:“卖弄!”
瞻基牵起若微的手,正待往外走去,忽然间只听外面有人回道:“殿下,袁主子来了!”
若微稍一欠身,福了个礼:“二殿下!”
她这样的热情寒暄,若微自然也要相应以对:“好,媚儿有空就常来坐坐!”
若微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紫貂绒的昭君套。
不多时,收拾妥当之后,瞻基见若微已然换好了装,又帮她理了理雪狐大氅的风帽,这件大氅既防风又保暖,他又伸手掂了掂衣角以示薄厚,感觉轻软暖和,这才放下心来。
他手拿称杆,挑下了她的盖头。
若微抬眼一看,这是一座小小的院落,整座院子坐北朝南,正门在院子的东南角,迎面是一个福禄寿三星的砖雕,给这院子添了些祥和之气。门口两名青衣小童立即上前请安,而大门口站着的正是一脸憨态、笑嘻嘻地望着他们的二皇孙朱瞻墉。
瞻墉则叹了口气:“三年未见,若微的性子还是没变!”
袁媚儿脸上微微一嗔,戏语道:“殿下可真是偏心!”
此时,远远地走来几人,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咸宁公主,她身后如影随行的自然是附马宋瑛。
“哈哈!”宋瑛爽声大笑。
若微毫不羞涩,直直地顶了回去:“公主又不是不知道。你若真的不知,那咱们就要好好考问、考问你身后的附马爷了!”
三言两语,口中就将称呼由陌生而冰冷的“孙令仪”变为“若微姐姐”,这一笑一嗔之间,仿佛与朱瞻基、若微相交多年。
马车出了东华门,一直向北走了约有个把时辰才停了下来,只听到一阵爆竹声声,震耳欲聋。若微忙用手捂住耳朵,朱瞻基掀开帘子,跳下马车。
“瞻基!”若微依偎在他怀中,气息如兰幽幽说道:“你的心,我都知道。”
瞻基笑了笑只说着:“去了不就知道了!”又转身对司棋说道:“取那件带帽的厚貂皮雪狐大氅来!”
瞻基代为答道:“是,若微初来京城,带她四处转转!”
当一切打扮妥当的时候,她被蒙上一块红色的盖头,手中纂着红绸一角由丫鬟牵引着走出内室。
身披桔色披风的袁媚儿缓缓步入殿内,一抬眼看到瞻基与若微携手立于门厅,脸上神情略有些惊诧,微微有些惊慌,一面立即福礼请安,一面娇笑连连:“只想着孙令仪刚刚入府,所以过来瞧瞧她,没想到殿下也在,可见是来的不巧了!”
“是!”司棋立即应着。
若微想了想,立即说道:“既然了,就快请进来吧,外面天寒地冻的,别受了风!”
袁媚儿拉着她的手小声说道:“姐姐,媚儿的家就在京城南边的大兴县。自小长在这里,哪里好玩,哪里有什么好吃的,媚儿都清楚着呢。如果以后,殿下能开个恩典给媚儿,媚儿一定带姐姐去看看!”
看着她的笑颜,如珍珠般熠熠生辉。
“是!”
丫头们笑了笑,走到铜孔雀边上,取下铜球,那孔雀的嘴便露出一条缝隙,温泉水从缝隙中缓缓流入池中,犹如小溪徜徉,顿时令人心平气和,徒生雅意;而池内还有三处石鱼喷水,声音隆隆,飞沫反涌,一时之间烟雾升腾,暖意四溢。
咸宁公主掩唇而笑:“叫你少时不用心读书,如今可知道书到用时方恨少了吧!”
心中微微一暖。
“无妨!”瞻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若微,态度十分和缓:“若微初入府中,你们多多走动、往来照应也正该如此!”
袁媚儿立即拍手赞道:“若微姐姐,真是善解人意!”然而美目一闪,瞥了一眼朱瞻基,则吐了吐舌头,娇憨地说道:“我才不讨人厌呢,姐姐一句同去的话刚出口,殿下的脸就拉下来了。媚儿有自知知明,媚儿先告退了,改天再来看姐姐!”
“殿下,酒菜都已备好,请入席吧!”管事模样的下人在一旁回话。
于是,外面侍立的丫头们又纷纷入内,引着她到外间的妆室细细打扮。
若微拿眼往桌上一瞄不禁笑了:“要说到吃和玩,谁也比不过咱们二皇孙!这寒冬腊月的,在这暖阁之内,围炉吃汤锅,真真舒服!”
“好了,知道了!”若微这才从池中出来,在黄花梨木雕屏风后面,拿干净的毛巾擦拭净身子,又换好里衣和中衣。
用过午饭,瞻基吩付湘汀:“给你主子准备两身轻软的里衣带上!”
瞻基晃了晃脑袋,一脸得意的说:“兔肉,是我前儿在山里现打的,把兔肉切成薄片,用酒浸了,等汤烧开了在汤中涮熟,再蘸着用豆酱、花椒、桂皮做成的调味汁,那味道才叫一个鲜,比什么羊肉、鱼肉强多了!”
朱瞻墉上前几步,对上若微的脸,细细打量。
丫头们退到门外。若微除去衣衫坐到池边,以脚拭水顿感舒适,慢慢划入水中,眼中一时被迷雾笼着,这眼中的湿意不知是热腾腾的水雾熏了眼,还是源于心中涌起的那份感动。
满眼都是喜气洋洋的红色,窗子上贴着大红的喜字,香案上一对大红龙凤烛,室内铺着红色的地毯,床幢四周悬着重重的大红纱幔,一切的一切,如同一个新房。
瞻基拥着她,怅然地说道:“对不起,只能给你这样的婚礼!”
瞻基站在一旁,悄然而立,只看着他们嬉笑,也不答话。
车厢内,瞻基把手也伸进了那昭君套内,口里说道:“其实这皮筒子,箱子里早就给你备下了,只是一时疏忽忘记吩咐她们取来!”
瞻墉哈哈一笑:“正是。怎么样?一会儿让你在这儿泡个温泉澡,全当你与皇兄重逢的贺礼!”
若微并不答话,悄悄转身对上了他,而身子已经微微下福。于是,没有鼓乐,没有礼官的唱赞,她和他相对,深深三拜。
若微一头雾水,眼巴巴地瞅着瞻基唤着丫头们准备这个、收拾那个的,又插不上嘴,只好一切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