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彬!”若微一时忘情地喊着他的名字,又立即改口:“许公子,你明知道,我已然心有所属,我……”
若微扭过脸去,掩面而泣。
“那又如何?”他淡淡地笑,“你心有所属与我何干?我只要知道我的心,就够了!”
千株老柏,万节修竹,奇花布景,瑶草生香。
他也不答话,只是昴首向那竹坞走去,走到门口以手轻轻一推,门便开了。屋内摆设精巧脱俗令人惊叹。杏黄色的毡毯、短榻暖衾、锦墩矮几、琴棋书画以及茶具酒壶,空间虽小却样样俱全。
泪眼婆娑,却硬生生撞到一个人的怀里。
“好了!”
而他则将双手置于颈后,稍稍用力掰开若微的手,原本刚要甩开然而突然间看到她手中的血污,面色不由得微微阴沉了下来,似是埋怨道:“徒劳之举,还要挣扎?伤了手以后还怎么抚琴弄曲?”
“你……可以再想想!”他拿起桌上的酒壶也不执杯,只是对着壶嘴,自饮起来。
“你?”若微完全傻了。
在意料之中,又似乎有些意外,他微微怔了怔,起身拂袖而出,“我送你上山!”
“许公子!”若微在他身后唤着。
他脸色立即微变,轻哼一声,不再言语。
“不会!”许彬的身子映在阳光之中,闪烁着灼人的光彩,看着她的神色也有些异样。
若微不禁破啼而笑:“哪有你这样的医者,嘴里嚼了的东西拿来给我敷?”
如果是那样……
若微呆呆看着,脱口便问:“难不成,这隐士就是你?”
这竹坞两面明窗,竹帘高卷,满目香风,清新至极。
此语一出,两人顿时有些尴尬,相对默默无言,他起身走出屋外:“在这儿等我,这屋里什么都有,却没有治伤的药,我去采几味草药回来帮你敷上,省得日后留下疤痕!”
“嗯,猜中了!正是如此,从昨日你出宫到今日此时,我一直在暗中跟着你!”他毫无掩饰,仿佛自己在做一件多么正大光明的事情。
他牵着她的手,走到水潭边,以清水冲去手中的血污,又撕下袍子下摆处的一条绸布,小心地为她包好。
“你不是一向自命聪慧敏才,你说呢?”他抱肩而立,脸上表情有些嘲讽。
可是如今,自己怎么可能忘记瞻基,怎么可能……
而他恍然不闻,身形如云,飘摇如流风一般,若微怔怔地跌坐在榻上,以手托腮心中暗想:是啊,如果当初不入宫,不遇到瞻基,在宫墙之外,她还可以有别样的生活。
他手上稍稍用力,扳过她的肩头,拉着她走回到竹坞里,将她按在榻上,拉着她的手放在案上,解开刚才包好的布条,又将自己怀中的两株植物的嫩叶取下,含在口中嚼了,轻轻啐到她的手心上,这才用布包好。
“为何?”若微瞅着他,忽闪着长长的睫毛,可爱极了。
她低垂着头,思索半晌,终于还是轻轻点了点。
许彬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对着她的眸子:“我是谁都不重要,你只要记住,终此一生,我都会护在你身边,这就够了!”
许彬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难道是刚刚吓傻了?都说了是母妃了?自然是大明朝的开国之主,太祖爷的妃子,也是太祖最小的女儿,十六公主,宝庆公主的生母,太祖晚年最得宠的张美人。”
那纤纤玉指,有三两处秀甲从根部折断,指尖向外渗着滴滴血色,而掌心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划了,有两处不浅的伤痕。
只是转瞬间,他的态度就变了,又恢复了往昔的儒雅与温和:“有时烦了就会在此处读书,只图一个清静自在、无人打扰。你呢,打算如何?是回邹平老家?还是另谋出路?”
千钧一发之际忽然觉得自己腰上一紧,仿佛被一股力道吸引着狠狠撞入一个人的怀中,四目相对,她眼中是惊恐与意外,而他的眼中依旧是怒而若笑,冷似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