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善祥红着脸,悄悄伸出左手,以右手自腕上褪下那三只金镯,双手奉上,态度恭敬而虔诚。
后来还是因为自己随意的一句戏言,才换了服色。
“赐座!”
它没有三大殿和东西六宫的那种华丽之感,建筑基座与民宅相似,青砖素瓦,装饰的极为淡雅,不施彩绘,在一片绿色植物的簇拥之中,更显得格外清爽、淡雅而恬静。
拜别太子妃走出殿外,迎面遇到一人,身穿紫色短衣,下面配同色的百褶裙,外罩白色绣紫花半绣长衣,头梳朝天髻,两边各垂下一缕青丝,淡扫蛾眉薄粉敷面,小脸润泽艳丽。好一个绝色的美人,只是眉宇间那抹若隐若现的淡淡的愁丝,为其更添妩媚。这就是若微吧,胡善祥暗暗吃惊,比起三年前,她出落的更加水灵脱俗,一想到这样的她,居然要面对今后那般命运,胡善祥不由心生悲泣。
不由点了点头,刚待开口,又欲言而止。
而太子妃将她揽在怀中,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没有承诺,更没有推心置腹,将真相告之,太子妃只在心中默默念着:“敬之,不要怪我!”
此时自有跟前服侍的宫女太监呈上拜垫,胡善祥顾不得多想,立即大礼参拜:“胡氏善祥,参见太子妃!”
张妍知道,若微喜欢绿色,常常以一身绿衣白裙在东宫内的各个角落闪过,如新荷照水,袅娜而蔓妙,仿佛微风过处,就散出缕缕清香。
微微踌躇之后,她才开口:“如今反倒是生分了,不差人喊你,你连本宫这大殿都不入了?”
“恭喜!”她笑了:“如此,也不枉你当初的巧谋与壮举!”
太子妃叹了口气:“你莫要疑心,你是当今圣上钦点的皇太孙妃,正经的主子,本宫今日召你来,就是要对你略加提点,也自然是认了你这个媳妇。”
缩了身子,跟在胡善祥身后,返回隆庆宫。
胡善祥在慧珠的引领之下,缓缓进入正殿。
太子妃连连点头:“如此,甚好。”
若微带着湘汀款款走来,她满腹心事,自然不会理会路上的宫装女子,而湘汀眼尖,在身后轻轻拽了拽她的袖子:“姑娘,那位就是胡善祥。”
太子妃细细端详,只见坐在下首的她,不言不语、端然不动,就像是一个娴雅的深闺小姐,再看那相貌,与若微相比,虽然少了些秀美灵动和妩媚之态,倒也端庄大方,气度不凡。
若微仰起脸,眼中蒙着一层水雾,而唇边仍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若微怕给娘娘添乱!”
太子妃看她神情急切,面色通红,眼中似有泪光闪过,倒像是个实在的女子,随即露出淡淡的笑容,起身相搀:“好端端的,急什么?如今你也是有身份的东宫之主,万事张驰有度,可不能这样莽撞!”
整个殿宇在满院翠柏的映衬下,庄重巍峨,清幽典雅,古朴无华。
这样的太子妃,是若微从来没有见过的,她的心微微颤抖着,不知该如何是好,难道这还不是自己最惨的结果?还会有比退回母家,更不堪的命运吗?
以她幼年入宫,不奴不主的尴尬身份,上上下下得到那么多赞赏和美名,就不是常人能做到的,想到此,不免也心生可惜。
胡善祥仿佛慌了,她下意识地挺直腰肢,这样自己足足比对面的她高了半头,仿佛只有如此,她才有力量和她对峙。
玉雕翔鸾屏风前,云凤玉案之后,镶金嵌宝的大楠木圈椅中端然稳座的正是一身红色大袖衣裙,外面加了件绣着彩凤的霞帔和红褙子的太子妃,云髻峨峨,戴着五凤朝阳挂珠钗,比那次典选之日穿的明黄礼服、梳着九翠四凤双博鬓的正式妆扮,还要威仪华美。
“是!”若微坐在下首的椅子上,面色坦然,对上太子妃张妍的目光,眼中无喜无悲,一副静听吩咐的乖巧模样,反而让太子妃张妍,有些无措。
若微眼帘低垂,她何其聪明,太子妃一语刚落,她就已然明白了,她点头应道:“娘娘提点的极是!”
一语言毕,她侧身而过,跟在后面的湘汀,此时也忘记了所谓的规矩,跟在她的主人后面,没有给这位皇太孙妃行礼,便走了过去。
太子妃听了,不免一笑:“哪里,正是你当日之举,才与皇太孙结下良缘,如今看来,一切皆有命数,是你的终是你的!”
嘴角含笑,面带忧思;眼波流转,倾国倾城。胡善祥看了,感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丽在她身上流淌,而那张清丽绝尘的脸上始终带着的一抹微笑,仿佛像一把出鞘的利箭,直直地刺入自己的心房。
因为还未及册封,所以她只得如此自称。
“娘娘!”胡善祥又惊又喜,连连点头,目光真挚而热切的注视着太子妃。
太子妃这一次见若微,是在东宫的正殿,坐在高高的宝座之上,俯视着殿中悄然而立的女孩儿。一袭紫衣,风姿飘然卓绝。就像一朵清雅的菡苕,淡雅而出尘。
微微愣神当中,慧珠走到东侧殿锦帘之下,冲着里面轻声回道:“娘娘,皇太孙妃在外候见!”
若微的声音带着轻颤,这是她第一次在太子妃面前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