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实质的音波顿时消散在锋芒之下,余势撞入玉石地砖,贺离恨脚下的砖石便当即开裂,炸开的缝隙密如蛛网。
“你在说什么?”贺离恨道。
段归抱着怀中的日月瑶琴,豁然从卧榻上站起身。长身玉立,墨发披落一半,另一半则以冠束起,眉目温雅如画,若非浑身散发着澎湃聚散的魔气,恐怕很难让人相信是一位魔修。
目不转睛地望着面前人,视线在梅问情身上停留一瞬,又掠过,落到贺离恨的身上。
“……蛇刀?”喃喃道,“这次连蛇刀都模拟出来么?可赝品终究算不数。”
什么赝品……认出刀,认不出我?!
贺离恨这辈子都没收到过这么大的质疑,低头看看手上的蛇刀,又看一眼面前的段归,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挫败感,而后又涌起一股怒火:“好啊,那你告诉我,我是怎么算不数的?”
话语未落,梅问情一下子没拉住,便见贺郎单手挽个刀花,仿佛无视人的境界之差步步上前,而段归亦是严阵以待,仿佛这样的情形已不是第一次发生在面前。
刀光、弦音,交织成一段金石切玉声,这座华贵的殿中四周烙下道道裂痕,但在血『色』的映照之下,这些毁坏却又被逐渐吞没,很快便消失。
梅问情站在原处,一边注意着人的动静,一边观察四周,在心中叹道:看来贺郎这掩人耳目的念头,又要付诸流水,恐怕等不到明日,所人都知道血海魔君跟人交战之事。
贺离恨脾气不好,在说话费力的事情上往往多用手腕解决。
越是靠近,段归的神情就越是紧绷,但逐渐,的神情并非是对待敌人的冷意,而逐渐变疑『惑』不解、『迷』惘心惊,直到贺离恨站在面前。
此人长跟尊主不同,而声音却相似,又一把酷似蛇刀的武器。段归原以为这又是无极宗试探的手段之一,可对方走到面前时,的身心忽而感觉到一股极大的动摇。
第一次,伪装成尊主的傀儡替代术被一眼看穿,以弦音粉碎,从傀儡的腹中响起无极真君的冷笑声。第次,出现在魔域的尊主是另一修士所扮,一身如意神通几乎可以模拟任何人,一瞬的犹疑,便被伤至紫府元婴,不不退守丹蚩楼。
所人都已经相信尊主已死,连也不例外,这个无极真君不信。而这“不信任”,竟然不知道是真的怀疑魔尊仍在,还是对们赶尽杀绝的借口。
之后还第三次,第四次……哪一次不是地动山摇,险象环生。
这些曾经的魔尊部署,没尊主在,便也失去魔的援助,对待曾经同一量级的敌人,大多退避三舍。
就在段归目『露』『迷』茫,展现出一点点恍惚时,贺离恨已经停在面前,那把蛇刀在如此近的距离内砰地『插』入地面。
抬起手撤去外表的障眼法,抹去梅问情为修饰的伪装,以原本的相貌出现。黑发黑眸,剑眉星目,五官无处不锋锐、无处不俊逸,连瓣柔软双唇都带着凛冽之气,似一把刚刚淬火出鞘的杀器。
一身玄『色』长袍,腰带紧束,袖底是一抹血『色』的猩红内衬。屈指按在刀鞘的蛇首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段归:“段无声,我问你,你究竟认不认识我。”
无声是段归的字,不过男子降生,直至成年,父母大多都是不起字的,这是自己起的。而女人则在十五岁元成之礼时取字。
段归怔然地看着,思绪混『乱』,神魂恍惚,被贺离恨单手攥住衣领,炽热魔气和先毁灭的气息扑面而来。
手中的日月瑶琴滚落下去,落在人身畔,在地面上擦出一截嘶哑鸣音。
“尊主……”
贺离恨盯着,掐住领口的手指一点点松开,满是烈火杀气的蛇刀归入鞘中。转头看梅问情一眼,左手托住右手的手腕转转,忽然道:“我妻主在旁边,本来不想揍你的。”
段归:“……”
……突然感觉又像假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