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闪闪呆在医院最久一次是传染了流行性感冒,发了两个星期的低烧。也就是去年六月,周燿公司上市要去美国敲钟的时候。
周大哥又将糖果藏进了手心里,问闪闪:“那你猜猜我手里一共多少颗糖?”
多宁抿了抿嘴:“对啊,鼻涕虫。”
闪闪跟着姨父姨妈暂时飞回多伦多了。
连夜的飞机,周燿下巴冒出了胡渣,衬衫也有些皱,不影响他礼貌又客气地同姨父姨妈打招呼,以及道别。
不知道是不是周大哥常常与小孩接触交流,经验丰富,今晚闪闪很听周大哥的话。还没有见到急诊医生,闪闪坐在急诊室,先对周大哥表达了自己受伤的整个过程,中文里夹着英文。
周燿一样躺靠着,然后侧了下头,道歉一句:“对不起。”他是急了一些。
……
“鼻涕虫……”闪闪对她说,已经不哭了。
“好……多宁给闪闪呼呼。”
闪闪听话地猜了一下:“……五颗。”
“好。”周燿踩着油门,视线看了眼后视镜, 双手紧紧地握了握方向盘。
闪闪要走了。
“周燿已经找我们谈过,关于闪闪受伤的事……他向我们道歉了,这让我很意外……其实我觉得他是可以当好一个爸爸,只要给他时间。”姨父笑着说,因为说的是中文,语速比较慢,口吻也显得郑重又认真。
急诊外科医生很快来了,刚刚正给一个病人做了清创处理。他坐下来询问情况,闪闪真的自己回答了。这个年轻的外科急诊医生笑了笑,又问闪闪;“那是爸爸把门打开,还是妈妈开了门?”
闪闪手指头上的夹板,多宁用彩色水笔在上面画了一只粉皮猪,然后对着它施了“魔法”,所有的疼都被粉皮猪吸走了。闪闪坐在沙发问她:“那粉皮猪疼了怎么办?”
还好,只是轻微骨裂。以防万一,需要给闪闪的小指头按上两块小小的夹板。处理的时候,周燿抱着闪闪,多宁和闪闪说话转移注意力。
这句话,闪闪说了好几遍,然后也提到了周燿:“还有周燿哥哥……”
多宁低下头,亲了亲闪闪的额头,又用纸巾擦了擦闪闪流出来的鼻涕。
到底谁是罪魁祸首呢?
“好啊。”姨父皮特笑了笑,“我们再聊聊。”
周大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消化这个猜测。如果alice真是多宁的宝宝,从他弟弟最近表现,他想自己的弟弟肯定也是知道的。
不知道其他小孩什么情况,闪闪很少磕磕碰碰,姨妈对闪闪照顾得特别仔细;闪闪也很听姨妈话,需要玩什么,可不可以玩都会问一遍姨妈。闪闪也很聪明,一旦姨妈不同意,就问她;她也不同意,就抱着她说:“可是多宁,我真的好想玩呀。”
这两天多宁都是同闪闪一块睡,大概也知道自己要回多伦多,闪闪抱着她胳膊说:“多宁,我真的会好想好想你噢。”
意外,姨妈没有说什么。
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多宁连忙擦掉。
多宁抱着闪闪上了车, 周大哥一块陪同;周燿将车驶出地下停车区,要转弯进入主道的时候问周大哥:“去……儿童医院吗?”
谢天谢地,他赶到了。
周燿手机又响了,没有接听,直接按断了。多宁看了眼周燿,周燿握上她的手,眼神全是歉意。
怕吵到闪闪,两人说话声音都很轻,同样熄了灯。落地窗外,宁静的月光银雾般地洒落地板;星光点点,夜色美得很纯粹,没有一丝云影。
夜里急诊回来已经很晚了,然后等闪闪睡着差不多是深夜12点整。多宁躺在周燿的床上用柔软的湿巾沾了热水给闪闪拭擦额头,然后将闪闪夹了夹板的手,轻轻地放进了被子里。
闪闪咧咧嘴。
周燿默默地听着,他能理解多宁所有的考虑和为难,包括姨父姨妈对闪闪的照顾和付出。
不管事情怎么处理,他如何割地赔偿让多宁姨父姨妈归还闪闪监护权。因为闪闪的国籍和年龄,监护权一旦发生转变,肯定要通过法律方式。
多宁只好说:“粉皮猪不怕疼。”
“晚上,我回去对他们交代。”周燿说。
最后一句,多宁看着周燿的眼睛,没有说出来。周燿伸手碰了下自己的鼻子,然后哑着音对她说:“我出去一会。”
闪闪点了下头。
周燿又看向闪闪夹着的小指头,轻声问:“手指头还疼吗?”
赵律师是他一直合作不错的律师,合作很多年了。五年前就是赵律师替他处理了公司股份的事情。今天他请赵律师过来,一方面是为网络视频侵权问题,另一方面商量他前阵子提出的多宁股权回归处理办法。
周燿只是问她:“后天晚上的航班吗?”
昨天周燿飞去了美国,事出紧急,必须去一趟。然后他对闪闪许诺回来给她带一样礼物,闪闪从昨天记到了现在。
闪闪还在凝噎,小嗓子被气憋着, 摇了摇脑袋。
周燿正走了进来。
“后面呢?”周大哥私下的时候发问周燿,爸妈那边总不能一直瞒着吧。
“还有fanny、gail……”闪闪说着她在那边小伙伴的名字,还提到了gail养的那条狗。
闪闪笑,然后把自己受过伤的小指头,轻轻放在了周燿的小指头……
姨妈真的很爱alice,完全比你这个爸爸……更爱她。
周大哥抚了抚额头,从医护人员手里接过了药和回单,真不知道是要笑,还是要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