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江没有回答她，她说苗苗没有联系她，更客气疏离地说了一句打扰，直接挂上了电话。

日记本开头都在写他大哥，以及下面画着一只抱爱心的羊。他觉得幼稚！又有些生气！还没有发作，卫生间出来的多宁急切地上前，抢过了他手中的日记本，脸色发红地吼了起来：“周燿，你怎么那么没品，看人日记！”

周燿靠着车座靠垫，脑里想起前几天杜老师叫他回家说的话，他觉得很有说服力。唯有不同是杜老师为了说服他，而他想说服多宁。

他从来都是一个容易性急又上火的男人，偏偏同多宁拉了一段那么长的感情。可是青梅竹马，最好的朋友，两者身份都不输于男女朋友，甚至是现在的夫妻关系。基础决定他和她随时可以变回温水煮青蛙的相处模式。

“这几天，苗苗有联系过你么？”邬江疏离而客气地问她。

“我是邬江。”

冒险决定导致公司出事。除了严重的信贷危机还有被起诉的风险。只是多宁除了是他的妻子，还是她公司大股东。怎么办，他唯一想到是离婚，赶紧把多宁的钱还给她。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目， 多宁略微移了移视线， 将注意力投向挡风玻璃外的一个绿色垃圾桶。这样她就不会太紧张， 不小心被周燿套出了话。

上市的庆祝会，宴会还未结束他提前从热闹里抽身出来，走到外面的露台望了望月亮有没有真的比较圆，想了想今晚自己到底有多开心。

……邬江？！

投资入股的时候，她说：“周燿你要谨慎点。”

他跟着点头，没错，他是一只精明的狐狸。

车载电台从广告变成了音乐，播放了一首很老很老的歌，张国荣的《别话》。这首歌，周燿很熟悉，因为多宁很喜欢，他曾学着唱给她听。现在再听，意外觉得歌词很入心。

多宁从来都是谨慎又胆小的作风，她二十多年里最头脑发热做出的事就是五年前同周燿领证结婚， 虽没有后悔，但也承认那时候她像是只羊一样被周燿牵着走。他说结婚就结婚，他说离婚就离婚。现在呢？如果她还被周燿这样一句话点头答应，放弃了原先的打算。等过几年， 又出现了一个叶思思怎么办？她没关系，闪闪呢？

此外，再加一句：“因为我们关系特殊，我还会特殊考虑。”

但是，可以么？

当晚，他就同多宁提出了离婚，编了一个理由。多宁自然不相信，他没办法，让那个女人发了一张照片过来，递给了多宁看：“是不是很漂亮？”

“周燿，我说我没有！”多宁抱着日记本，对他喊着，眼睛都红了。刚洗过的头发湿润的在额头，稍稍挡住了她眼睛。

周燿看了看她，组织语言说：“首先我们一起长大，从小就认识了解彼此，没有比我们关系更亲密；然后你也熟悉我的家人父母，不会存在太大沟通问题，他们也是看着你长大，都很喜欢你。最重要现在我的公司也上了正轨……”周燿抬了抬眼睛，说的是杜老师说的话。

她会在日记本里画画，以及记录每天心情，是她从小到大保持下来的好习惯。

温水煮青蛙，不温又不火。没有比这好，也没有比这更糟。

“你好，请问……”

但是，他也很好奇多宁的回答。

只可惜，今天周燿没有说服她。五年前她会被周燿牵着走，但现在不会。而且她还学会了虚与委蛇，扬了扬唇说：“好啊，我会考虑的。”

他以为她会说是吗？要不要她再给他加一档友情分，直接高分录取？她现在才不会呢……背对着周燿，多宁走得气鼓鼓，气势一下子上来，脚下小白鞋差点踢到了楼梯口……

“你放着，我不小心才看到！”他反驳，看着湿漉漉冲出来的人，实在是好笑。她干嘛这样着急……

所以， 她把问题抛回给周燿——她等着他回答。

只是有时候狐狸再精明，却抵不住冒险的诱惑。因为那是许阿姨留给她的所有钱，他还是有些战战兢兢，最后打着比方问她：“如果，我说如果血本无归了怎么办？”

月亮没有更远，他也没有很开心。他想起了多宁说过的话，她大伯虽然是上市公司老板，但她觉得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周燿，我真的来不了。”多宁依旧拒绝他，还找了一个理由，“我……姨妈生病了，我要照顾她。”

只是有时候做人可以无耻，却不能太贪心。为了给他扩大公司规模，多宁拿出了她妈妈靠着最后一口气争到的钱；一部分听他建议买了一套房，剩下的全部给了他作为创业资金。

她如此信任他，让他不得不问一句：“多宁，你就这样相信我啊？”

“……什么想法？”多宁问了问，瞧了一眼周燿。

一边感谢地挂上手机，一边敲了两下201的防盗门。很快门打开，立在门里的多宁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又来了？”

就算他知道了她喜欢他大哥的秘密，又如何？同她玩的人依旧是他。

只是没眼光又如何，第二个星期他和她还是重归于好。就算他偷看了她一行的日记，就算她同他冷战了一星期，他和她还是可以很快毫无芥蒂地恢复关系。

多宁还是没答应，过了会说：“这样，庆祝会你给我发照片好不好？”

好，很好。周燿拨了下唇，侧过头，自我玩笑地说：“但我是啊。”他是从一而终的男人……

所以上次苗苗情绪才这样失控。

“没，没有啊。”多宁回答地很快，猜测可能是出事了，忍不住多问，“苗苗怎么了？”

警察局未到，多宁先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来电。不同周燿完全不接陌生号，多宁基本都会先接听，就算是推销员，也是礼貌回绝再挂断。

走上楼道，还没有敲门，他先接到了警察局打来的电话，说抓到了偷他电脑的人，让他到警察局认领并做个笔录。

领证这件事，周燿一直觉得自己有些无耻，但是无耻又怎么样？像是小时候过家家，他理直气壮从大哥那里抢了新郎的身份。

终于他做出了决定，或者是想出了离婚的办法，他对那个女人说：“那好，先让我回家离个婚。”

真正夫妻？什么意思……多宁没说话。

“好。”他答应了下来，低了低头，加了一句，“……不过那天我忙，看情况吧。”

周燿答应，换着话说：“所以说有时候做人，千万别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你那么精明，不当大老板太可惜了。她还这样打趣他。

周燿这个玩笑，多宁笑了，想提醒周燿叶思思呢；话到嘴边又不想自己这样揪着过去不放。她这次回来，就是要自己完全放弃往事。

多宁：……苗苗是离家出走了吗？

看起来，是那样紧张，那样在意。

“重新在一起啊。”周燿回答，简单表述了出来。

即使邬江什么不说，多宁基本能猜到苗苗应该是离家出走了，所以邬江才找到她这里。同样，开车的周燿听完她和邬江通话，哂笑一声道：“有没有搞错，老婆丢了来你这找？”

对不起，他还是太冒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