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冉冉到班里,班级里已经坐了十几个人,男生女生泾渭分明,坐在前排的女同学抬头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冉冉很自觉坐到女生多的那一边。
十几岁的男男女女,主调是灰扑扑的,又是生机盎然,黑白分明的眼,羞赧的笑容。
玉山一中是县里最好的高中,玉山最聪明的那批人都在这个学校里头,从乡下来的“天之骄子”,在县中有一堆。就是在这个最好的高中里,教室里的书桌也是旧的,说是有文化烙印,而教室的窗户,那也是“缝缝补补”,高一(7)班的窗户一边是好的,一边是破的。
冉冉身上的这套衣服已经是她最体面的衣服,怎么找怎么凑也没有凑出一身没有补丁的衣服,而在班里竟然有半数以上的同学身上穿着没有补丁的衣服,虽然新旧不一,但是都没有补丁。
哪有这么多人能够穿没有补丁的衣服,过一段时间大家会穿着什么衣服,才是更贴近真实的水平。
开学的第一天,大多数人有意无意穿上最好的那套衣服。
纪冉冉作为少数身上有补丁的新生,意识到家里头供她念书很不容易。特别是她的母亲,有着让儿女念书的执念,甚至都不是为了儿女出人头地、改换门庭。
陆陆续续的空位置上也都坐了人,位置上没有完全做到男女分开,不过男女同学之间并不说话,这一点比初中的时候要夸张一些。
对这种情况,班主任马老师见怪不怪,这个年纪的学生很有“男女有别”的观念,就是让他们当同桌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话来,当然的作为老师他也不至于为了让同学之间能够专心听课就安排男女同桌。
纵然两个人不说话,这样的安排也是适得其反的。
别看着这些学生的拘谨、老实的模样,他们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感情这回事成年人都不能够搞明白,让这群小崽子去碰,还不如让他们把一腔热血灌注高考。
“玉山城区的同学举手。”
“第一排头发披下来的那个女同学来点人数。”
几个同学举起了手。
“公社……镇上的同学举手。”
教室里半数的手都举了起来。
“是农村户口的举手。”
大半的学生举起手。
“非农户口的举手。”
戴着眼镜的男人叫马春耕,今天开始他就是这帮学生的班主任:“能够进入一中,你们是出类拔萃的,有的人甚至是家里头第一个高中生。老师佩服你们,也为你们感到高兴。
今天在这里在认识你们的第一天,未来有着种种可能,面对高考,你们几乎在同一起点,我希望你们不要放弃这样好的机会。”
“不管是哪里的,家住哪里,什么户口。来了这里,在学习上不看你们的户口,也不看你家离学校多近多远。”
马春耕的眼中只有高考,此时却没有直白地说出口,高考的重要程度这些年纪不大的学生也是清楚的,部分不清楚的在以后的学习中也会明白。
特别是农村户口的学生,大学是他们能够抓住的改换门庭的机会。
晚上宿舍里头。
牛春泥说:“马老师讲得真好,无关户口,无关远近,大家都有种同样的目标,几乎站在一个起点。”
纪冉冉手攀着床沿,没有立刻参与到话题里,开学第一天下午领书打扫卫生、除草,晚上在教室里自习,这会儿确实大家都还记得马老师说出来的话。
马老师说那些话,是想让新生珍惜念书的机会,从乡下来的每一个学生都是珍惜念高中的机会的,不过确实有些人觉得只要最后能够拿到高中毕业证明就成。
杜丽丽说:“开学第一天一节课都没有讲,我看高中是要比初中难很多,新的课本你们看了么,代数题我根本不会做。”
“还好我看的是语文书,课文比初中的要长,文言文尤其。”
“大家有谁初中在一个学校里念书的么?”
宿舍里的舍友,冉冉之前都不认识,没有跟她一样从松安公社里来的:“我松安的。”
其他人也纷纷回答说是哪里的,大家竟然都是不同学校里来的,十二个人里头就没有两个人是从同一所初中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