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样的事,姜月明不用作出选择,是否要去松安卖凉粉。
丈夫的腿最近不能够下地,田地里的活都由她来忙活。
女儿也被拘在家里,照看着家里。
看好两个顽皮的弟弟,照顾腿受伤的父亲,还有准备家里头的中饭晚饭。
“你妹妹特意去松安买的骨头,就是给你炖骨头汤的。”儿子躺在床上也是可怜相的,腿上还夹着夹板,就是让纪利国不要乱动的,王溪说:“我叫你囡儿去把骨头煮掉,你现在就是要多喝骨头汤,吃什么补什么,吃得好早点好。”
王溪问纪利国现在感觉怎么样。
纪利国说:“感觉有点痒。”
疼肯定是疼的,除了疼以外就是痒。
天气又热还夹着夹板,躺在床上纪利国感觉自己都在发臭。
“有感觉就好,有感觉就是在恢复的。”王溪说,“脚是要好好修养的,不养好以后做事情不方便是肯定的,有的人还留下后遗症,你就静心修养。田地里的事情你媳妇会照顾好的,她会种地的哇?”
“你跟你哥哥两个人从小就喜欢打架,现在大起来了还打,真的是都还是跟小孩子一样。”
跟大哥打架的理由,纪利国是有正当理由的,大家也是看到的晾着的衣服是王翠枝先划下来,至于打架,那是纪利兴叫人架着他让他单方面挨打。
纪利国心里头有气:“我不想讲他。”
躺在床上,不晓得要耽搁多少事情。
大哥是被那几个人给挑唆不成,被打的断腿的纪利国还以为是大哥被人带偏了,大哥是傻的。
王溪也说那几个人的不是,利兴利国是亲兄弟,两兄弟打架出口气就过去了的事。那几个来利兴家吃饭的人倒好,人家兄弟有矛盾不拦着就算了还火上浇油。
给别人看了一场好戏去,老二的腿还是老大给打断的,王溪都没处说去,也讨不到理。
听见父亲跟奶奶说起别人的不是,听到父亲对大伯的不满,纪冉冉当一个隐形人。
说起纪利兴的错那就是识人不清。
只是识人不清么?
她恨。
恨父亲不恨不怨,让她的恨她的怨都没有了理由。断腿的父亲都不怨不恨,她就不能够去记仇。
是一家人,所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她更恨。
恨自己的小肚鸡肠,恨自己永远的不懂事。她恨自己成为这样糟糕一个人,或许她真的念书念傻了,她只是会读书,却没有比其他人多几分聪明。
不然为什么她的眼眶湿润,为什么心里头的酸涩化不开。
她没有亲眼目睹,却也晓得大伯打父亲的时候是咬牙切齿。
纪利兴平日里笑面孔也很好,当过大队的记分员在大队里是很混得开,人缘很好的。
他在外头喝多了酒是什么样子纪冉冉无从得知,纪冉冉看得见喝多了回家的纪利兴的模样,见过一家子吃饭时纪利兴喝多的样子。
纪利兴跟纪利国是两个性子,老实的纪利国是混不出名堂精的,做人做事跟纪利兴比起来都差了一截。纪利兴可以呼朋唤友,纪利国没有这样的本领。
喝多了,纪利兴会说纪利国做人做事这样子不成的。
他威风的时候说出来的话真的是往人的心里头戳,因为纪利兴说的是实话,只是把话用难听的方式说出来,纪利国就不往心里头去。
纪冉冉不像父亲,跟大伯有深厚的感情,所以一些时候她是不能够理解父亲的行为的,只是接受。
她低着头,脚拇指蜷曲着,完全不发出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