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溪本来没想到里头有这样一层关系。

她都忘了大孙女差点寻死的事情。

一下子都有点坐立难安，王溪哪里晓得那个跟换了一个人的大孙女，是真的换了一个人。

“那做生意的事情，还是不要说出去。”王溪凝眉道，“要想个办法，找个理由讲为什么大春总是要往城里跑。村里的人没那么多钱往县城跑，去一趟的车票有几个人舍得的。”

“……”王翠枝也觉得自己囡儿太舍得，天天来回一个月下来都要二十块钱。

但她肯定不能这样说为！

婆婆本来就不满意，要听她这样一算，那还了得。

跟婆婆的视线对上王翠枝眨了眨眼睛，怎么让村里人的不去追根问底，这件事王翠枝还真是想不出来。

纪春做生意那是光明正大。

“时代不一样”这样的话，都是纪春说给王翠枝听的。

纪春翻出来几份之前的报纸，念领导人的话，国家大会上的要点给王翠枝听，纪春还肯定说村里头的广播之前也播报过这些话，肯定是没有错的。

当纪春说是其他人没理解领导人的讲话，其他人不够聪明的时候，王翠枝心里头就没有多相信她的话了。

她生的孩子，她会不知道她斤几两的？

念广播的村干部都没有本事理解的政策，纪春一个书念不明白的就理解了？

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了。

“说是去县城学技术的怎么样，城里工厂多，还有小作坊。有的地方就是要招学徒的，临时工都不好找，徒弟就是给别人做事情，钱又是没有钱的，出来也不一定有出路的。”

“……”这听起来是非常差劲的差事，干活没工资拿不说，还得贴进去这样多的路费，王溪说，“这说不过去吧，当别人的徒弟每天要坐汽车上下班？就算是师傅都没有这样潇洒吧！”

“好像是这样的，那咋办！”

本来做小买卖这件事不引人注意不太难的，去松安也没有多少瞒的，村里人去松安的也不少的，迟早是要被知道的。但是柳树沟的人却很少去玉山县的，逢年过节都不一定去，多的是人十几岁还一次都没去过县城的。

大队里的代销点就可以解决生活中大部分的需求，家里头有点菜的可以拉去松安卖，鸡蛋有供销社收，有的时候就叫小孩子拿着鸡蛋去代销点换盐、酱油。

要去松安买东西都是少部分的时候，更别提是去玉山。

玉山县商店里的种类是要比供销社多一些的，但供销社的在价格上是更合适他们的。供销社的布料，就基本不会有留存的，都是能够卖掉的。县城里的布料花样就要比松安镇上多，就连糖果也有松安见都没有见过的品种。

王溪沉思：“要是大春做事情低调点，本来都非常好说。”

王翠枝缩了缩脖子，略显尴尬。

说出去的话，从来是收不回来的。

纪春现在脾气是有点冲的。

王翠枝说她一句，纪春都能够立即怼回来，哪怕有时候纪春听着王翠枝的语重心长许久，久到王翠枝心生欣喜——囡儿把她的话给听进去了。

而后，纪春随口一句话，就可以将王翠枝的想法打碎。

完全没有把她说的话放在心里。

换到别的人家，觉得再大的变故，再多的心思，纵然寻死过那没死掉，日子也是要过的，没办法一直忤逆长辈的。王翠枝却没有因为心里的憋屈，就把纪春锁在家里头。

作为父母想不让未婚的女儿出门，纪春怎么也是出不去的。王翠枝就没想着拦着纪春，说给婆婆的话，很顺地说了一下家里头的窘迫——

纪春能坚持出门，还不是为了挣钱。

王翠枝懦懦道：“妈，你瞧这样可以不可以。说当这个徒弟，以后找工作要好找一些。单单是学徒不吸引人，但要是能当工作，村里头就没有人会不信。”

这不是什么好主意。

被人指指点点的感觉事实上并不好受，王溪已经蛮多时候没有被人说过太过分的话。儿子讨媳妇之前，王溪就没想过让儿媳爬到自己头上来，她一点不想跟她妈过得那样憋屈。当初她的兄弟讨进家门的媳妇，真的是一点也没有做人家儿媳妇的样的。

那时候她家里头就是别人指指点点的对象，那样的婆媳关系，在柳树沟里多稀奇啊。王溪的脾气是成家之后一点点长起来的，等儿女们一个一个长大，她的脾气才渐渐收敛。男人在村子里当干部，又有四个儿子，在村子里她能够被他人指指点点的地方还真不多。

对女儿的宠爱，她是乐意的。

别人要是说些什么，王溪也能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要对着在意面子的人说：“你都是村子里的积极分子，不会还搞重男轻女那一套吧。”

对着没脸没皮的，王溪更是不想理会的，她家里头的事情还轮得到他们来管了，给饭吃饱还是给衣穿暖了。

就是比拳头，也是比不过他们家里头的。

她过得日子在柳树沟还算是过得去的，但要说日子过得舒坦还真的是纪知物出生之后。这样算起来，纪春确实让王溪体会到了许多年前才有的羞愧。

“理由要过得去些，你这样说也不是不能够，就是可以再想想。最主要的是，你要跟她说好，不要你这边说得好好的，她那边嘴巴没有个把门，啥话都往外头说。”

“翠枝，我也不想她受到什么教训，吃到什么苦，不吉利的话我现在都不讲。不过，该提醒她的你还是要提醒她，你是她妈，你要好好教导她。”

“妈，我晓得的。妈你这样盼着她的好，我囡儿真的是太不争气。实际上大春一直都跟你比较亲的，几个姐妹里头，知物跟大春玩得最好，这段日子她就是有点……”王翠枝把话引到之前的事情上去，既然已经被婆婆晓得女儿之前的那点小心思，王翠枝就把这点事情拿出来利用。

知青们早走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