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影响的,肯定也是卖吃的东西的。他们举报我们,他们自己没问题?”
纪利国说:“攒到报到费就不做,我能去找零工,家里地有人看着,粮食不耽搁,也有别的收入。日子也可以过下去,这一块钱赚得比打零工都劳累。”
想想也是,之前三块钱的挣,这生意是可以做做的,但是现在这样子,要是有零工还是打零工好。
做生意虽然没说不可以,但是还是有“投机倒把”的风险,不晓得哪天就清算。
为了一天一块钱,实在是不值得。
这个收益不值得夫妻俩冒这个风险。
在家里头一天到晚累是累,却也不用看其他人脸色,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只要肯干,饿也饿不死。
姜月明出去也有不少人羡慕她的,能干的男人,懂事的女儿,还有两个儿子,最主要的是男人家里头肯分家。
光是分家这一点,纪家就好过大半的人家。
虽说是分田到户了,但是大多人家都还是由着婆婆管家的。像纪家这样子孙辈都没有成家,就分家的人家还真是不多,像这样开明的公公婆婆,在松安是很被人羡慕的。
纪辛酉王溪俩口子都没到六十岁,没要到儿子养老的时候。
姜月明常听人感慨,她公婆多好,一分田到户就分了家,没有要把小辈们把在手里头的念头。
说是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人十个手指都还有长短嘞。
公婆当家,儿媳难当的。
每每听人家这样说,姜月明也是有苦难言。总不好逢人就说家里头分家的时候,也没有分到些什么钱粮,公婆算的那笔账也是没有问题的,就是姜月明心里觉得公婆肯定不止那样一些钱的。
住的屋子有了,饿不死的粮食也有了,事情过去都过去了她也不好揪着不放。
姜月明感觉婆婆是蛮会当家的,家里面不至于分出来那样一点钱。
分家的时候婆婆留足四叔娶媳妇的钱,小姑子念书的钱,说是其他的钱再拿出来分的。
儿媳妇去了松安卖凉粉,王溪就晓得他们的主意了,他们是要送女儿去玉山念高中的。王溪跟纪辛酉说:“应该讲的我也是跟利国说过,到底是要送女儿去玉山还是松安念高中,是他们夫妻俩的事情。有书念是好事情,知物去念玉山一中是我们两个供得起一个女儿去县城念书。他们两个还有两个儿子,儿子也是要念书的……”
“反正把报到费帮忙交了就是,别样的忙我们两个不能再帮。”
王溪说:“肯定是,不然这个帮一下,那个帮一下,还不如当初不分家。”
“我也是不想管这么多事情。”纪辛酉说,“儿孙自有儿孙福。”
王溪笑道:“是是是,都是有福气的,说来说去就是我两个人最没有福气,一辈子都帮这些人操心。生这么多儿子,一个俩个都是帮别人生的。”
这就是气话了,纪辛酉不接这个头:“你有时间找一下翠枝,问下她他们两个的大女儿,他们两个是什么一个打算。”
塞了烟叶到烟斗里,烟从鼻子里冒出来。
纪辛酉的嗓子是老烟枪了,跟别人的男人比起来纪辛酉烟瘾不重,王溪也没有去管过。男人嘛,总是烟酒不忌,不会抽烟不能喝酒,在外头跟人都谈不到一起吃不到一块儿去。
说起纪春,王溪也是纳闷。
以前的纪春也就有点女孩子的傲娇脾气:“大春现在真的是想起我就头疼。”
纪春以前是有点木的,人没有多少聪明,却也喜欢自作聪明,倒也没有让王溪生过几次气,在大人眼里纪春最多是傻得可爱。
念书上纪春更是没有什么天赋,王溪也没拆穿过儿媳说给别人的话。说纪春是担心家里头负担大,才不继续念书的。这样多年的婆媳,又是一个屋檐下的人,王溪哪里会是不晓得纪春就是在念书上不大可以。
王溪把蒲扇搭在大腿上:“我都不晓得说她是聪明还是蠢,她现在好像都有些憎我们。”
“欠她多,还她少一样。”
王溪轻笑,这句话说出来她都觉得好笑。
她跟老头能欠纪春什么。
是,知物年纪比纪春还要小,但因为这一点,王溪心里头的那么一点不好意思,事实上纪春比其他的孙女受到了更多的善待。
不是知物占走了属于纪春的什么,而是纪春的成长里总能够沾到纪知物的光。
“跟我拦着她挣钱一样,钱那么好挣别人不去挣,还不是担心她出什么事情,外头的人都是好人?”
王溪说:“是,我那天说话难听了些,不过她做出来的事情,外头别人说得更难听,传来传去传到我这里。”
“她是有本领成为城里人,我也是没有话说的。”王溪想起来大孙女败坏的名声,真的是恨铁不成钢,“到时候不要全家人都被她给拉进去。”
纪辛酉拍了拍桌子站起来:“我去田里走走,你不要想这样多。”
王溪的背弓起来,男人走到门口,屋内的光线都暗下来,纪辛酉抬头望是有云朵遮住了太阳。天依旧是光亮的,依旧是闷热的。
作为妻子、母亲、奶奶……每一天都有太多的事情缠着王溪,太多的事重叠着以至于没有闲暇静下来专注思考一件事情。不是一件事接着一件事,而是事事重叠,分田到户迫不及待分家也是这样一回事。
许多人不大喜欢自己养大的儿子不归自己的管,做出不顺眼的选择。王溪却是看得开,人总是有自己的选择的,她会表达自己的观点,他们依旧可以选择他们的选择。当然的如果需要她来托底,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二子说要给女儿念县一中,王溪不会拦着。但是大子家的纪春,这会儿王溪却不能够放着完全不管,以后他们会后悔的。
名声的重要,选个好男人也重要,纪春这样下去,还有哪个好人家会要她。
没人要她,她以后一直在纪家的话,那王溪就更不可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