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体怎么样了?感觉好些了吗?”江念可问。
千时语点头,勉强扯出笑,看着他们,“没事了,谢谢你接住我。”
她当时是有感觉一双手从后接住了她,迷迷糊糊的时候看到了江念可的脸。
江念可摇头,“小事,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能承受住吗?我后面说的话你可能很难相信,但是我会看面相,我看到了……”
“我相信。”千时语笑着看她,眼里盛满了哀伤,“你说的我都信,你说吧。”
江念可见此也没再废话,看向其他人,还没开口,千时语就说,“不用回避。也没什么好回避的了。”
江念可点头,拿了张椅子就坐了下来,其他人全都站着,病房内很安静,只有江念可讲话的声音。
事情讲完了,半晌还没有人说话。
江念可看着她,“如果想哭就哭吧。”
千时语还是笑着,只是笑容更加勉强了,她说,“眼泪已经在无数个夜晚里流干了,流不出眼泪了。”
江念可不语,只是一味的沉默。
其他人不语,只是一味的流泪。
除了白云承,他在江念可讲到千时语在考场,老师在经历最后一次化疗的时候就一直看着他,眼里情绪翻涌。
后面江念可他们回家了,只留下了楚菀和楚牧野,再晚点的时候,楚牧野也回家了,这期间千时语父母来过。
千母看到千时语的样子就抱着她哭,嘴里心疼的说,“我的宝贝女儿啊,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千父没哭,只是一直抹着眼睛。
楚菀在楚牧野要回家的时候也被千时语赶了回去,中途落东西回来的时候,门还没开,她就听到了压抑的哭声。
隔着门上的玻璃可以看到,千时语把脸埋在被子里,压制了一天的眼泪终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爆发。
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她偷亲正在睡觉的老师的自拍。
眼泪怎么会流干呢?人有泪腺,眼泪是不会干的。
可是为什么有时候很伤心,就是哭不出来了?
是因为那件事已经超过了人的承受范围了,身体的保护机制察觉到我们会承受不了。
竭力地嘶喊流泪会造成身体地损伤,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器官,都在保护我们。
可是为什么又有眼泪了呢?
因为人的情绪是需要发泄的,等身体感知到你现在的状态是能承受的范围了,就需要你大声的发泄出来,这样身体才不会坏掉。
楚菀捂着嘴蹲在门外和千时语一起哭,她的好姐妹啊,为什么过的那么苦啊。
……
我打算辞职的原因确实不是家里有事,我对其他人都没透露过家里的情况。
之前去医院体检,没想到检查出脑子里有恶性肿瘤,已经快要压到神经了。
医生说,这是遗传病,可能是我妈妈或者爸爸有这个家族病史。
我回想了一下,妈妈就是因为这个去世的,我只记得妈妈是痛苦着离开的。
因为化疗很痛苦,因为生病真的很痛。
医生提议我尽快治疗,以现在华国的医疗科技,有望治愈。
我是不想治的,我不想像妈妈那样痛苦的离开。
可是当我回到学校,看到了在我办公室里坐在我位置上,盖着我的小毯子的时语。
一瞬间,我萌发了活着的意愿,我想陪着时语长大,想送她进考场,想陪她查分数,想送她进大学,想和她一起同居,想和她结婚。
太多了,我想要的太多了,可是现在,我只想活着,只要能活着。
当我看到时语手里拿着自己那封辞职信,心里已经不安了。
我不想告诉时语自己的真实情况,快高考了,她的成绩还一直下跌,不能因为自己就断送了她那么好的未来。
如果接受治疗就等于没有一半的未来,那我希望能把自己剩下的未来送给她。
善意的谎言还是谎言吗?
我离开了,在一个平常的周三,在这之前我想和时语再相处一段时间。
可是她突然不理我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是我突然的离开打击到她了吗?
可是我没有办法啊时语,我想用更长的寿命陪着你,我就要去上这个不是生就是死的战场,如果你知道真实情况了,你会怪我吗?
不要怪我,时语,老师是个胆小鬼,不敢和其他人公开我和你的恋情,但是我把自己的所有都给你了,我想让你有安全感,让你在我这没有拘束,希望你可以永远开心。
你知道吗时语,我多想在最后的时光里再看一眼你的笑容啊。
你的笑容真的很有感染力,让人见了忍不住的想和你一样笑着,像一暖阳光,直愣愣的照进人心里,把人照的暖暖的。
我喜欢你对我笑,可是自从你发现那封辞职信之后你再也没对我笑过了。
我真的很想和你说,我想把全部都告诉你,可是病情带来的疼痛让我清醒了。
我的记忆开始流失,忘了好多东西,可是记得最清楚的还是你对我笑的每一个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