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年的兵，又是老乡。他的遗书还在我这儿呢。”

抬起眼，云峰环视着在场的众人。

“遗书？”

“明白了！”会议室中的一众志愿军战士们齐声应和道。

“只要天一亮，美军必然发起总攻。”

“别说还剩五成，就算只剩下一成，我们都不可能撤退。”云峰轻声道。

一下子，两个人针锋相对，僵住了。

连长瞥了云峰一眼，道：“可以，不过你得留最后。我们两个，总得有一个活着。”

又望向其他人，连长接着说道：“你们也都散了吧，反正我们会已经开完了。没任务的兄弟好好休息，值岗的兄弟提高警惕。”

“都听明白了吗？”

“你跟三排长关系很好吗？”

指挥室里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

连长侧过脸，望向了云峰。

“我们的策略是放弃外围阵地，防守山腰。能撑多久是多久。”

祖孙两人，对视着。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一咬牙，高声咆哮道：“我说过，你们已经完成任务了！你们已经死了！在阵地上坚守了六十年！六十年！不醒来，你们还想再守六十年吗！”

瞧向狗杂，连长轻声说道：“你先出去吧。”

缓缓地，一只只的手举起来，面无表情地敬礼。

宋学铭掩着脸，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云峰侧过脸，望向坐在自己身旁的连长：“行军的时候都是你走在前头，我走在后头。这一次让我先吧。”

很快，人都走了，最后离开的马彪顺手带上了门。指挥室里只剩下云一先、连长、云峰。

“两层？”

“我快冻僵了……”

“我信，至少信五成了。”

“我想你们撤退，现在就撤退。”

云峰轻声说道：“我们撤退的后果，就是我们这条防线完全报废，敌军鱼贯而入。按照预定计划，我们应该坚守四十八小时。哪怕我们守不到，二十四小时也好。”

“因为还有另外五成。你确实向我们证明了一些东西，但是，你知道我们从这里撤退的后果是什么吗？”

连长轻轻把手放在桌案上，似乎有些无奈。

一直端坐着的云峰轻声道：“党员和老兵先上，最后新兵。”

云峰端坐，目光之中除了坚定，还是坚定。

静悄悄的医务室里，云一先呆坐着，望着李招福的尸体。

“快回坑道里去找人借，回头轮流穿就是了。这里我帮你盯着。”

“就再守六十年又怎么样？”云峰瞪圆了眼睛吼了回去：“我也告诉你！没有上级的命令，谁也别想让我们从这里撤离！”

“我的遗书在他那，他的遗书在我这。不过其实也没什么用。他家里就剩下一个姑妈了，这些年兵荒马乱的，也不知道活没活着。”说到这儿，宋学铭忽然笑了：“当时他还说，如果遗书找不到活人交，就拿到他父母坟前烧了。其实，他只是个庄稼汉而已，被日本人逼得没活路了才……”

“狙击任务彻底失败，就会被包围。紧接着，是全面溃退。你知道会死多少人吗？谁能承担这个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