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口径防空机枪同时喷出火舌，密集的交叉火网映红了整片天空。

尹显聪又看了看秦飞的位置，似乎想确定对方是不是还在睡觉，然后再次竖起了大拇指：“他可是全军侦察兵比武的这个，多项比武成绩破了集团军的记录……”

刚刚躲进路边的沟里，导演组预埋的炸药纷纷引爆，火球从四面八方腾起，气浪将泥土卷到半空，扑头盖脑地落下，窸窸窣窣砸在路边的车上。

这次轰炸不知道又得宣布减员多少了，秦飞心想。

双方敬了礼。导调组带队的少校面无表情的扑克脸，像个讨债鬼般说道：“22师装甲2团遭蓝军大规模空袭，人员减员30，弹药车遭到直接命中，损毁弹药30，武器装备损坏27……”

视线里一片漆黑，只有自己的95式自动步枪横放在大腿上。

“吓！第一名？”旁边另一个外号小胖的江西兵吓了一跳，吐了吐舌头说：“我看他上等兵军衔，这才入伍第二年吧？侦察营那里可是高手云集的地方，老兵士官一大堆，何况下面师旅团的侦察兵都不是吃素的，凭他能拿第一？”

“你——”王增明气得满脸通红，浑身微微发抖，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妈的，蓝军果然是导演组亲生的！

他暗暗叹了口气。

插着小红旗的敞篷越野车从秦飞身边贴身擦过，车上四个穿着03迷彩服的军官，右臂上套着红袖章，上面印着三个大大的白字——导调组。

说到这儿遁了一下，朝后面的车队扫了一眼，拿着笔在空中虚点了几下，数了几个数，再次扳起扑克脸道：“团属炮兵营减员百分之75，防空火力损失95。”

果然是天杀的导演组参谋！

窗外的风停了，午后的营区静悄悄，只有远处训练场上偶尔传来几声吆喝。

“呸呸呸——”尹显聪摇头抖掉满头满脑的土屑，吐出嘴里的沙子，从隐蔽处站起来骂道：“导演组这帮孙子真他妈变态！玩得跟真的一样！”

“下车！下车！”

“我老乡写信告诉我，他们旅之前也来过这里，不过下场也很惨。据说这个综合对抗基地成立以来，到这里参加演习的红军部队就从没胜出过。这里根本不是演习场，是又名的红军坟场，进场首先给你炸废喽，然后直接通讯瘫痪空军完蛋，让你变成瞎子聋子，可蓝军却是导演组亲生的，各种爽，各种开挂！”

“什么！？”红军参演部队22师1团团长许志远脱口惊叫起来：“扯蛋！”

越野车停下，几名军官跳下车，其中一个拿着本子在记着什么，还有一个拿着个手持数据终端机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你们看！导调组那帮神经病来了！”

白瓷杯哐当地跳起来，茶水淌了一地。

从前天进入演习开始，蓝军的空袭和各种导演组模拟的状况层出不穷，光空袭一项都已经达到三次。导演组的人似乎在变着法子折腾参演红军，让所有人一刻都不得安生。

上等兵秦飞浑身一震，缓缓睁开双眼。

车上的士兵手忙脚乱地跳下车，全体离开公路寻找隐蔽物。

如果真的回不去……

“啧！”河南口音的兵吧唧下嘴，对班长的话显然不相信，“集团军侦察营的猛人会来我们三炮连？班长你别把我当新兵蛋子，净吹牛咋呼人……”

“原来是做梦……”

秦飞心中暗暗骂了句。

如果不能狠狠处理眼前这个兵，往后这支队伍就没法带了。

“咦？好像还真有那么回事。”河南兵似乎有些信了。

……

“班长，那个家伙是从我们军直属侦察营下放过来的？”有人操着河南口音小声在问。

被赶出侦察营下放连队已有半个多月，侦察兵的生活成了遥远的过去式，现在自己是戴罪之身，还在等待集团军的处理结果。

他轻轻挪动一下身体，忽然听见车厢角落里传来低低的交谈声。

他伸出手，带着浓重烟味的指头几乎戳在秦飞的鼻尖上。

“嘿嘿，班长别扯淡。我看他是不是犯了什么错误被人踹到咱这里来了……”

“秦飞！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尹显聪正准备开口，急促的防空警报声撕破夜空，打乱了宁静。

轰——

“谁有闲心跟你扯犊子？我说是就是，我见过他！去年底全军训练尖子比武，我被抽调去搞保障，这事你忘了？”

也许真的像教导员王增明说的，再也回不去了……

“你还没意识到这次问题的严重性！别以为自己是个人才我就不敢拿你怎样！告诉你！我可以马上处分你！甚至让你卷铺盖走人，让你强制退伍！”

也许……

停顿了一两秒，王增明几乎跳起了起来，再次咆哮。

扑——

“累死我了！”小胖扔掉身上的装具，哈欠连天一屁股坐在地上：“两天了！足足两天了！我都没好好睡过一个囫囵觉，导演组不是空袭就是化武袭击，要么就是奔袭要么就是机动，蓝军的影子都没见着就挨了几次次揍，打仗有这么打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