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宇“嗯”了一声,道:“注意不要再打草惊蛇了。对方敢杀人灭口,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除去银行账号的信息,这说明他们是一个有计划有组织有实力的组织,调查此案的过程中,你要注意人生安全,保护好自己。”
陈忠点了点头,道:“当初王金平之所以能从副局长转正,跟张海洋的出手相助,有莫大的关系。之前的账户信息显示,资金流向最大的两个账户,一个是张海洋的弟弟,还有一个是张海洋的情妇。”
曹芳菲极为冷淡的态度,并没有让唐天宇感到失落,因为曹芳菲从小到大都是这么冷若冰霜,而他也从来为怀疑过曹芳菲对自己的感情。因为自己最困难的时候,曹芳菲会始终站在自己的身后。
“老领导,有件事想要跟你汇报,张海洋似乎有点问题,他对王金平的死很在意,我怕他会露出破绽。”梁荣昌忧虑道。
等陈忠离开之后,唐天宇想了想拨通了一个从未主动打过的电话。响了三声之后,传来了曹芳菲清脆而清冷的声音,“什么事?”
曹芳菲比想象中要敏感聪明,唐天宇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问道:“能不能帮我调查一件事?”
唐天宇知道陈忠的身手不错,笑道:“关羽还会大意失荆州,你啊,还是得万分小心才是,这次你面对的可不是一般人。”陈忠与唐天宇相交多年,是他最信任的兄弟,如今更是左膀右臂,若是陈忠又个闪失,这无疑是最不值得的。
唐天宇沉默了片刻,道:“对方既然决定掐断王金平这条线索,必然是做好了十足的把握。如今再在王金平身上过多纠缠,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老领导低吟片刻,道:“你暂时得稳住他。张海洋知道的事情不少,你派人看紧他,千万不能让他出去乱说话。若实在惹事,也作弃子便是。”
“随你吧。”曹芳菲停顿了片刻,道,“我有事,先挂了……”
曹芳菲沉默了片刻,又问:“说吧,没必要藏着掖着。”
陈忠自信地笑道:“唐市长,你就放心吧,我老陈办了这么多年案子,更危险的事情也曾经历过,若是他们真撞到枪口上,我就送他们几粒花生米。”言毕,陈忠得意地拍了拍腰间的手枪。
陈忠摇头道:“对方很狡猾,伪造了手枪的来历,资料显示,那把手枪是王金平在三年前于香都购买的,而且手枪上只有王金平的指纹。因为是酒店,平常在房间进出的人很多,现场留有大量的毛发、指纹,无法由此辨别。”
张海洋在梁荣昌办公室内又坐了片刻,然后便起身告辞。梁荣昌坐在办公桌前思考许久,拨通了一个电话。
唐天宇给陈忠递了一根烟,陈忠从口袋里摸了一阵,掏出一元钱一只的打火机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烟,遗憾道:“没想到对方的警惕性这么高,王金平如今死了,他的个人账户上面的所有线索也被消除,若是再往下面去查,那可就很难了。”
坐在梁荣昌办公室内的沙发上,烟尾燃到了手指,张海洋才发现,他猛然抖了抖指尖的烟灰,颤抖着声音问道:“对于王金平的安排,那边的态度,不是送出国吗?”
莫非王金平之事,与张海洋还有什么关联?
古语有云,狡兔死,走狗烹。老领导这一番话,寒意凛凛,充满人情寡淡,令梁荣昌惊出一身冷汗。
唐天宇晃了晃手指,道:“我的意思是,再从王金平身上寻找线索,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人都死了,即使能查出什么,也没有说服力。还不如抛开王金平,从其它角度寻找线索。”
邱光绍笑道:“王市长,你每天工作繁忙,若真能与你一起钓鱼,自然不甚荣幸。”
唐天宇与邱光绍并肩走出会议室,前面的王正祺却是放缓了脚步,他转身看了一眼唐天宇,很突然地问道:“天宇,你对这件事如何看?”
脑子转了半天,邱光绍感觉没有拧过劲来,苦笑道:“越来越不懂了。”
张海洋哭丧着脸,抱怨道:“我和老王合作这么多年,尽管他为人有时候贪婪了一点,但做事还是非常稳妥的,如今人说没就没了,还真是令人唏嘘。”
王正祺挑了挑浓眉,轻声道:“铜河官场越来越乱,这不是一个好现象,想要让经济稳速增长,咱们班子必须要团结一致。大家必须得冷静下来,尤其是你和我不能先乱了方寸,你觉得呢?”
唐天宇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敲了敲,又道:“另外,可以关注一下张海洋,今天他在会议上的表现很反常。”
梁荣昌给陈忠下了死命令,必须在一周之内,找出真相。但从现场的作案手法来看,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尽管知道这是一场凶杀案,但因为证据不足,很可能会以自杀案件来定性。唐天宇对陈忠还是很了解的,他个性很强,尽管如今已是副市长,但内心仍以一个探员的角色在给自己定位。在他眼皮子底下,凶手做出这么一个巧妙的杀人现场,已经激起了他心中的好胜心。
会议结束之后,众人议论纷纷,交头接耳,结伴离场。王金平属于铜河官场实权派人物,他的死亡在不少人心头添上了阴霾。尤其是那些曾经与王金平走得比较近的官员,脸色都不是特别好看。唐天宇注意到梁荣昌对张海洋使了一个眼色,将之喊进了办公室,内心难免生疑。
听话听音,“咱们班子必须要团结一致”,这个班子指的并非市委班子,而是政府班子。王正祺之所以向唐天宇示好,他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要对梁荣昌发起总攻了。铜河官场越来越有趣了,自己是不是考虑一下,与王正祺再谋合作呢?
唐天宇与邱光绍挥手作别,走进自己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