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怎样?”她的声音有点浑浊,侧头啐出一口血,“是你想怎么样。”
“什么意思?”
“想要什么东西,总得付出点相应的代价,是不?”她咧嘴一笑,露出粉红色的牙:“靠杀戮,是最低级的,也不总能成功。”
闻笑后退一些,从头到脚的打量她,看得很细,长矛似的蛛钳,在地面轻点,“希望你明白,”他慢慢地道:“你能站在这里,是因为——”
“是因为你的宽容。”戚红药道:“因为阁下对我这只小虫子格外钟意,皇恩浩荡。”
听着十分感恩,如果她的神情不是那么讥诮,就更好了。
“也希望你能明白,”她一点儿也不在意骤然紧绷的气氛:“是你,要跟我谈,不是我求你的。”
那张人皮的嘴唇皱了起来,像是一粒干枣,“谈判,要筹码的。你,”他退后一步,上下扫视:“一无所有。”
戚红药目光闪动,轻声道:“对,我一无所有。”
静了一会儿。
闻笑道:“知道你不怕死,不过,世间有得是比死更惨的境况。”
“至少有一百种法子,可以在不杀你的情况下,叫你骨骼尽碎,肝脏如泥——”
她笑了笑,“说点儿我没经历过的吧。”
空气一静。
许久,闻笑看着她,叹一口气。
“我真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天师这行当,究竟有什么值得舍生忘死之处?”
他已做好准备,听一通慷慨陈词。
戚红药笑道:“这世上没哪个行当,值得人舍弃生命。”
闻笑微微眯眼,“那你?”
她沙哑的笑了:“以前死不了。”
“哦?”
“现在手头紧。”
闻笑不置可否。
戚红药深吸一口气,胸膛好像一块被无形大手扳直了的钢板,脊椎发出“噼啪”一声轻响。
“那银蚕,凭我是保不住的,”她叹息般地道:“就算我不带路,你早晚也有办法寻到它们。”
闻笑终于露出一点笑意:“戚姑娘,你总算不是真那么傻。”
“不过,”她话锋一转,“反正保不住,我何不将其交给更值得托付的人呢?”
空气霎时一静。
闻笑轻声道:“你什么意思?”
她嘴里的字像在穿衣打扮,出来得分外缓慢:“做事,总得考虑后果。”
她盯着脚边越聚越多的小蜘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