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将南宫煊的事出卖给那人,他对苏宴的放下了一半的戒心,如今他出入安国侯府也方便了许多,过府路上,路边家仆皆行色匆匆,看见苏宴也当做没看见。
一路行至青月轩,又穿过笔直的长廊,苏宴立在门檐下刚准备推门进去。一个黑衣抱剑的侍卫忽地从楼顶飞身下来,动作一气呵成,笔直地拦在他的面前。
苏宴盯住他,声线低沉:“让开!”
对方露出的眼睛比月护卫的更冷,黑色面纱下看不清神色,但看人的余光仿佛刀尖萃取的雪芒。
“月,因你而死。”
他的语气没有温度,异常冷漠。像是一种交代,说完,他缓缓抽出怀抱里的银剑,凌厉的剑锋直指苏宴的脖颈。
“终有一日,你会死在我的剑下。不过早晚而已,你大可以硬闯试试。”
说完他将长剑横在身前,浑身紧绷蓄势待发。他的意思很明显,你要进了门,我就杀了你。
苏宴沉默地盯着他,静默了许久,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苏宴,眼神似乎在说他是认真的。
形势所逼,苏宴无奈,终是三两步退下了房檐,站在雨中,小周紧紧跟着他,给他撑着一把油纸伞。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双合梨花木门敞开,终于有人推门而出。
不是徐英泉!
他白衣袖口猩红血迹若隐若现,金色华丽的面具在他面上挂着,只有光洁的下巴在外,而那一双露出来的狭长眼睛里满是饕食的满足感。
他精神抖擞地理了理凌乱的衣襟,对黑衣人说话的语气也颇为温柔:“下去吧。”
黑衣人身形很快消失,悄悄隐在了暗处,面具人唇角浮现一抹讽刺的笑意,望向苏宴的眸光满是玩味。
他面色嘲讽对庭下雨中打伞的红衣人道:“你的用处尽了,如今别碍着本尊,好好留在安国侯府,看好英泉就成。”
他竟有脸称呼他为英泉?
苏宴的目光触及到他身上点点血迹,一双手情不自禁地握拳,指甲狠狠地扎进手心的软肉,如此疼痛依旧比不过心痛。
徐英泉他……还好吗?
这个禽兽!他又对徐英泉做了些什么?
苏宴忍了忍眸色中汹涌的怒气,声音压抑道:“你这样下去,徐施他……活不下去的。”
他好像听了天大的笑话,大笑着道:“那不是更好,本尊正好换一个。你以为本尊会在乎他?”
应该是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猛然回头,看到徐英泉惨白的脸色,一颗心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徐英泉整了衣衫,因听到苏宴的声音赶了出来,他的这句话撞进耳朵里,听得清清楚楚。
他一只修长的手覆上徐英泉的侧脸,语调缓缓,语气温柔而绝情,像是衷心的劝告:
“所以你最好摆正你的位置。”
徐英泉注视着他的眼睛,甚至眼角的余光都没给苏宴,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冷,比雨打在身上还要冷。
“我记起来了你是谁了,南宫烨。”
苏宴并没有感到太意外。从上一次试药,他不小心打下他的面具后,他就在查他的身份。
直到入了静霆王府,摸到寿宴人员的名单,看到南宫闲三个字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在梦中反反复复看到的一抹血色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