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贺将黎冠藏了近一个月,一切安稳后,这一夜把人送来了静霆王府。
黎冠被铐上手链脚链,走起路来咣咣当当,刚入院,晚膳刚用完的苏宴和南宫煊就听到声了。
苏宴放下筷子,眉头轻轻一皱,不多时,周贺前来汇报,南宫煊早有预料,只淡淡看了苏宴一眼,苏宴聪明意会,立刻行礼告退。
黎冠之事牵扯阿严,南宫煊今晚还有关于阿严的事情也需要与苏宴说清楚,故而没让他离开,而是让他坐进寝屋,两人中间隔了一个屏风和一个珠帘。
这样,他看不见黎冠,却可以听到他们的对话。
以苏宴的聪慧,也省去许多解释。
随着一阵铁链声,门口出现了一个衣衫褴褛,身高七尺有余的沧桑男子。
他岿然不动,周贺让他跪下也故意装作没听到。周贺意欲动手,南宫煊摆摆手,周贺随即退到一旁。
南宫煊对阿严的感情,就如同一坛清酒,从他投江身亡那一日酝酿,回京后越来越浓,又在占有苏宴的过程中,消散殆尽。
如今仅存的酒香,就想为他报仇雪恨,以告慰阿严在天之灵,也算不负他。
他还记得阿严的嘱托。故而南宫煊开口语气并不锋利,只是如暮冬的冷。
“代故人多问一句,你现在是想死还是想活?”
堂下黎冠脊背笔直,头发凌乱,灰尘满面,眸光掠过南宫煊,语气低沉。
“我想,生死由我。”
黎冠语气狂妄自大,他是南疆大帅,天然的风度和气魄让人有种凛凛不可侵犯的感觉。
他侧首低眸看到旁边的椅子,毫不客气地坐下来,语气悠然自若。
“我受人之托,来给煊王爷送一份遗书和一份骨灰。”
南宫煊与他相斗四年,自然知道他亦是铮铮铁骨,不畏强暴。故而也未曾有意折辱。
听他说受人之托,立即想到了阿严。
可是阿严若要留什么东西为何要留给黎冠?
这遗书真假难辨,不可轻信。
黎冠端坐:“我可以告诉你,严公子究竟是怎么死的,可以将他的遗书骨灰都交给你,你也可以验证遗书的真伪,但是你必须放了我和我的家人。”
南宫煊冷笑一声:“这么说,黎将军你是求生了?”
黎冠丝毫不在意他嘲讽的语气,面不改色道:“我既然逃了出来,自然求生。煊王爷直说答不答应。”
南宫煊眉峰一凛,沉声道:“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此生永不回南疆。”
“我答应你。”没有多余的犹豫。
黎冠答得干脆利落。他向来是这般果断地风格,不然也不敢一腔孤勇说追就追,一直追到了四阳山大峡谷,最后全军覆没。
黎家军中,逃出生天的零星人马也不敢回国,孤苦无依,只能落草为寇。
南宫煊也不意外,目光盯住他,问道:“你的遗书和骨灰是怎么来的?”
“故事很长,大帅可否赐杯茶喝?”
南宫煊见他唇上干燥起皮,想来这些日子过得并不算太好,用目光示意了周贺,给他倒了杯温热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