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明显是对刚才话语的一种掩饰,让扶苏感到无语。
你们齐国都已经如此,还要做这些虚张声势的事,到底何为?
我们早已对你们底细了如指掌,这样的举动只会弄巧成拙,无论怎样表演,实质上依旧是纸老虎。
若齐王懂得谦卑待人,坦诚相对,扶苏或许还会多看他两眼,毕竟能临大事有定力的人值得尊敬。
然而现在,他的举动反令扶苏小看他。
在几句交谈之后,扶苏已经深入了解并看透了这位王的形象。
虽然齐王深知国家所处形势严峻,亟需展现实力以争取未来的谈判优势,但他并不会料到秦国对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掌握清楚。
军事威力并不只存在于空洞的概念中,唯有实战才最具说服力。
谈判桌上,才是强硬发声的地方。
扶苏一行在齐王护送下到达驿站,这已经是极大的荣誉,毕竟作为使者受到一国君主亲送,实属罕见。
齐王离开后, 后胜留步在了驿站。
“公子且稍候,陛下返回皇宫后将立即召开朝议,那时便会召公子献策提谏!”
“不急不急,丞相请不必忧虑,我们且在这里闲适观赏高唐风光便是!”扶苏笑容满面地说着,但言下之意却不难解读:秦国时间宽裕,反而急于求成的是齐国,他们一刻也无法忍耐等待结果。
听到这话,后胜心中略显不安。
继续拖延,士兵的饥饿可能会成为难题,无法喂饱他们,就只能引发混乱,高唐当前正是如此!
“公子言重了,国事繁杂,怎能怠慢,更何况事关两国头等事务,不可马虎对待。
公子稍作休息,老夫就此告退。”后胜辞退而去。
待到齐人离去,扶苏踏入了驿站内。
一进大门,便见白怵和贺秦等人大笑不已。
“出了什么事,这般高兴?”
“哎呀,公子果然不凡!齐王那样摆明想要威吓我们,想不到反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陈大人洞察一切,实在是了不起啊!”白怵笑声朗朗。
“他们虽对我们了如指掌,还故弄玄虚,实在是咎由自取。
但公子您的手腕巧妙,瞬间令齐王无招架之力,确实了得。”贺秦赞赏道。
“齐王这么做无非是为谈判时抢占优势地位,但这只是痴心妄想,现在的局面,是我们大秦英勇战士浴血奋战换来的。
我们大使团当然不能损害秦国声威,让军心受冷。”陈驰插言道。
“说得是!理当如此,痛快!”众人心意相同。
“陈驰,上殿前要准备好,朝廷里那群腐儒虽不至扭转大局,但如果我们在口舌之争中无法压过他们,可能会给谈判带来困扰,影响我们大秦的声誉。”扶苏询问道。
“这当然,公子放心!我以往虽打扮成商贾模样,不过是为刺探朝臣,执行陛下的吩咐。
我对那些文人墨客知之甚深。
别说我口才出众,足以让他们哑口无言!”陈驰满怀信心地答道。
“非常好!一会儿你为主副使同舟共济,在儒生群中唇枪舌剑!”扶苏欣慰一笑。
“少爷,我们怎么办?”
“两位也一道跟我上朝。
万一有什么变化,还能多一些抵御之力。
文武同台,也算文武并举!”
“少爷,白怵和贺秦恐怕不能进入大殿。
使者对国君,是不准带剑上朝的。”陈驰提醒了一句。
“嗯,不能带剑上朝?”扶苏略感困惑。
在他的认知里,战国时代尚且允许佩戴佩剑上殿,剑,象征君子身份。
旋即想到,这也对,现在毕竟已到了战国末期,与春秋时期不可相提并论了。
春秋时期的战事讲求礼数周全,未开战前绝不轻启战事,还未列好阵形不会开战,双方约好场地和开战时间,敲击战鼓后首先是将领之间的切磋,若有败者,则另择将领再次对决。
如果一方将领屡战屡败,又拒绝降服,那么敌对阵营便会全力发起进攻。
若两国国君御驾亲征,对方将领还需在战前向 致敬以示尊重,那时,礼节在各方诸侯心中深深根植。
然而,随着战争升级、吞并与杀戮渐趋激烈,那些繁礼渐渐被遗忘直至消亡,直到某一兵书的出现,才改变这一切。
“兵,奇诡之道也!”
诡谋层出不穷,皆为战胜而设计,直至后来如荆轲刺秦王, 的生命甚至成了战场的筹码,配剑上朝成了历史尘埃的记忆。
只有对于杰出功臣,国君才给予”赞拜不名”、”入朝不趋”、甚至”剑履上殿”的特殊恩赐,以此表彰他们显赫的地位。
“既然不允许带剑,你们便在殿外等候吧。